“曾经我认为:孤独就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现在我认为:孤独就是自己都忘记了与自己对话。”
“曾经我认为:孤独是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现在我认为:孤独是自己一个人居然能成一个世界。”
——刘同
爸妈送我到火车站,始终不肯转身,说我看到他们的背影一定会想他们的。始终不肯微笑,说我看到他们的笑会想他们的。我就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从头到脚,直至火车横在我们中间。
坐上了火车,我没像以前一样流泪,因为我知道我要学会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生活与现实,做一个踽踽独行的行者。
火车上到处都是人,就连车厢与车厢连接处抽烟的地方,也挤满了人。我坐在窗户旁边,像磁铁一样吸收着窗外的风景,以此来冲淡离乡的惆怅。由于上车前有了充足的睡眠,所以行程过半,也不觉得疲倦,只是眼睛有些酸胀。
天黑了,车厢内站着的旅客有的开始蹲着角落里打盹,有的直接躺在了过道里,有的强行站着,直到腿脚麻木,才不理会世俗的眼光,在抽烟处勉强挤出个空位坐下了。拥挤的人群,每个人各怀心事,各怀心思。
孤独区别于孤独感,孤独感与你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在一起没有关系,而是火车上的我们都是人类,却不是一类人。
列车经过长长的隧道,车外乌漆抹黑什么也看不到。我闭目养神,回忆却犹如潮水般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我小学的时候性格闭塞,不喜欢和人相处,也不会和人相处。每次看到别人三五成群,或五七成组,我就很羡慕他们有那么多朋友。我从小学最好的朋友就是老师了吧,因为那个时候我一直是个肚疼到流汗也不敢在老师讲课正酣畅淋漓的时候和老师请假去卫生间的孩子。虽说性格封闭,甚至有些懦弱,但也不至于把自己当成个刺猬,在别人伸手安慰时候也不会把刺竖起来。但无法融入集体的独孤感还是经常让自己对现实的结果无能为力,对重复的失败无法自拔。
小学的孤独是,我在人群中,却只能自己一个人,重复着相同的日子,没有目标,思想单调,捂着嘴在被窝里流泪。
从有记忆到现在差不多有十五年时间。十五年短如一日,是因为重复;十五年长似百年,是因为变化。
中学时代,是一个培养性格的年纪,那个时候,我们很容易因为陌生人的一个微笑便敞开心扉,因为朋友的一句鼓励便春风十里,因为父母的一次看望便喜出望外,因为作业本上的一个优秀便乐乐陶陶。所以我也不像小学时闭塞,开始和同学们一起住宿,一起吃饭,一起打魂斗罗……但初中和高中,我们都面临应试教育的压力,埋头于书本之中,一个劲的汲取着书本中的精神食粮,偶尔抬起头,发现周围还有人,于是又埋头于书本。再后来,中考结束,高考结束,你发现,你的身边已经早已空无一人,有的在后面努力,有的在你前面稍事休息,而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中学的孤独是,和你志同道合的人很多,然后约定一起奋斗,选择了远方,风雨兼程,可当自己拼命努力之后,抬起头来,周围已经没有了人。
没有人能准确定义高考,对于高考本身来说,只是一群学的脑子快要爆炸的人在宣泄自己的情绪。只是学习优异的人在绘画,学习一般的人在描摹,学习很差的人在涂鸦。
对我这个学渣而言,高考的时候有的是时间去感受孤独。得益于老师平时的教导,先写会做的题目的,于是十多分钟之后我的笔就放在了卷子旁边。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做祷告状,希望自己灵感像洪水一般在我脑海里泛滥成灾。“同学,别睡了,这是在高考。”监考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趴在我耳朵旁小声提醒道。
睁开眼,看了下四周,都在答题涂卡。
无所谓,祈祷之后,我已犹如神灵附体,提笔就写,不论对错,只凭感觉,考试铃声打响之后,别人还在挣扎着检查,改错,我则潇洒的起身就走,头也没回。
成绩出来的那天,我独自爬到家乡的一座山上。
风起云涌,我却巍然不动。
我拿出手机,开始查成绩,假装淡然,却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几次都把密码输错。山上信号微弱,浏览器转着圈圈,天空忽然之间杀气腾腾。
浏览器终于停止了转动,我看到成绩的那一刻,暴雨如注,瞬间就把我全身都湿透了,可是心情却怎么也坏不起来,因为成绩单上显示的成绩要超过本科录取线五十几分。也许从那一刻,我开始理解了孤独,它并不可怕,只是人们想当然给它附加了悲恸的情愫。
大学来的对我来说很侥幸,也很困难,所以我对大学更多了一丝珍惜。我最怕的就是把自己一个人囚再宿舍,那个时候是我觉得最难捱的时间。所以我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很满,报了好几个社团,结识了一些球友,也会泡图书馆,大学不太大,每一个角落都有我的脚印,只是有些脚印踩在土地上,被风轻易就刮走了。可是忙碌并不能挤走空虚,经常会让人觉得心疲力竭,学习上是这样,球场上是这样,而人生也是这样。
兜兜转转,时间像针一样谈不上分量,却总会在某一瞬间戳你一下,你看不到伤口,却总是隐隐作痛。
大学的孤独是,你把时间排的很满很满,也偶有几个人在不同的时间段陪你,可你总是不能把自己归零,你带着包袱很大,可真正有用的东西却少的可怜。突然有一天,你静下心来,决定甩去不必要的羁绊与束缚,可是当你把包袱里觉得没用的东西掏空时候,你却发现包里一空如洗。
大爷爷是个光棍,一辈子无儿无女,给爷爷奶奶做一些地里的活计,用来换得一起三餐和一张大床。大爷爷从小就特别疼我,小时候总像个跟屁虫一样追着我。我很烦,因为我只喜欢一个人,一个人数星星,一个人玩赛车,一个打游戏。大爷爷总是让我给他挠痒痒,我又不爱留指甲,每次都把我的指头磨得麻麻的,我最不喜欢那种感觉。
可是后来有一天,大爷爷拄着拐杖再也追不到我了,我却没有了那种获得自由的喜悦,我回过头来,拼命的找他,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找到了他。可得到的却是一句:“我走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秋风凄烈,惠风不再。我愣怔在大爷爷面前,连哭的勇气都没有,膝盖像灌了铅似得沉重,扑通,跪了下去。低着头,保持呼吸,看着爷爷,感到好冷。
有一种孤独是,有人陪在你身边,你好烦,人走了时候,你更烦。他活着的时候,不陪你,你无所谓,他陪你,你无所畏,但有一天,人不在了,你才陷入重复的回忆和自责当中,而回忆的漩涡又很容易就把你陷入孤独的绝境。
孤独无处不在,直至昨夜,孤独也不能离我而去。
深夜被室友的呼噜声吵醒,难以入眠是孤独。
看到车站送别的父母转身,背影佝偻是孤独。
被喜欢的人挂断电话,失落无奈是孤独。
一个人打开宿舍的门,空无一人是孤独。
给失聪的奶奶打电话,杳无音讯是孤独。
阅读一本残缺不全的书,找不到结局是孤独。
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喃喃自语,竖起耳朵也听不清是孤独。
站在红绿灯前分辨不清颜色,只能随波逐流是孤独。
开心的打开方便面袋子,发现没有调料包是孤独。……
我不喜欢讨论生活,我也不敢妄谈生活,因为我们的生活阅历还远远不够。但日子还是要过的,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孤独并不可怕,它是你慰藉心灵,与自己对话最好的时光。经历过孤独,我们才会成长,成长之后,我们会有新的孤独。
如此,面对生活,方能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