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这座城市的味道,尽在时光里。
一米阳光、一碗藏面、一条街巷、一段回忆……聆听着拉萨的脉搏,我们的岁月已浩荡成歌。每天,以八廓街为底蕴的城市气息,都悄然浸润我们的生活;它让我们感知这座古城的温度、气质、风骨。
一座城市的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是一种从容不迫的大气,是一种浓淡相宜的厚重。时光荏苒,在历史长卷中跌宕沉浮,终归会集纳一个城市最鲜明的地域性格。今天我们就一起走进“八廓街”,寻找那里的生活记忆、城市符号、人文故事、市井味道……
八廓北街:穿越时间之海 寻找与历史为邻的人
行走在八廓北街上,历史在左,现实在右。此时,人们仿佛置身在一个时间结界中,可以在历史与现实之间自由穿梭。以大昭寺广场为起点,沿着八廓北街前行。一拐弯,便能与历史撞个满怀。在八廓北街左手边,一座距今已有290年历史的古建——清政府驻藏大臣衙门静静伫立在那里。清政府驻藏大臣衙门、警察署、邮局(扎康)、冲赛康居民大院……沧海桑田间,这座古建一直在历史长河中默默地发挥着余光。
位于八廓北街的清政府驻藏大臣衙门始建于1727年,是历史上第一座驻藏大臣衙门。这座古建是典型的四合院建筑形制,由四面墙体包裹着一口天井。1750年,清政府驻藏大臣衙门几乎毁于一场大火之中,仅保留了正门所在的一面墙体的全貌。后来,人们新建了其他三面墙体,而正面墙体在“修旧如旧”的原则下几乎保持着历史原状,距今已有267年的历史,是名副其实的古建。
踩着“嘎吱”作响的木阶梯,抚摸着有些斑驳的外墙,时光仿佛静止在了267年前。其实,这座古建中还藏着一个“秘密”。三面新建墙体为两层楼,古建墙体为三层楼,但是从外观来看并无二致。讲解员说,这是由于古建层高问题导致的。古建层高普遍偏低,所以三层楼与后来新建的两层楼几乎等高。
如今,这里早已成为一座博物馆,迎接着本地居民、外来游客的造访。清政府驻藏大臣衙门的命运始于1727年,结束于1921年,在这185年间,西藏先后迎来了176任、138位驻藏大臣。这其中,有人们熟知的张荫棠,是他将内地的花种带到了雪域高原,才有了现在人们熟知的“张大人花”。
作为清政府派遣的驻藏大臣,他们在拉萨享有诸多权利,如军事权、人事权、财政权等等。在博物馆展示厅内,我们就见到了这样一份翎照:一位叫做卓尼旺堆的六品官员,时任驻藏大臣觉得他很有才华,就颁发了一份翎照,准许他佩戴五品官员的顶戴花翎,充分展现了驻藏大臣作为地方长官的人事权。
最后一位驻藏大臣联豫,在任期间还娶了一位山南贵族家的小姐做夫人,开了汉藏通婚的先河;1907年,在联豫和张荫棠的共同努力下,西藏第一份报纸《西藏白话报》诞生了。
八廓东街:从故乡到异乡 街巷里的流年影像
每座城市都有绚丽璀璨的一面,也有充满人间烟火的另一面。从清一色土生土长的拉萨本地人到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在八廓东街的居民区,每一个家庭、每一个居民在每一天,用自己的点点滴滴谱写光阴的故事。
人变了故事在继续
站在八廓东街与翁堆兴卡交叉口无论往哪边你都会遇到各种大大小小的巷子,宽的、窄的、长的、短的。神奇的是,无论走进哪个巷子,总会把吉日、八朗学、铁崩岗三个社区连起来,而且社区之间也就只有一条巷子的距离,这三个社区是八廓东街的居民居住区。住在这里的每一个家庭、每一个居民在每一天,用自己的点点滴滴谱写属于自己的故事。曾几何时,住在这里的居民都是清一色在拉萨土生土长的,但是,在经过时间的洗礼和社会的变迁,住在这里的居民多元化了,他们的故事也更加丰富多彩了。
“记得在小时候,经常会有一些来自康巴地区的生意人,会留宿在我们家中,住一两夜,然后到阿里、山南等其他地方做生意,到了年末,这些人就会各自回家。那时候年纪小很多都不懂,就会很好奇这些身材魁梧、操着不同口音的人都是来自哪里? 如今,30多年过去了,我不仅知道他们来自哪里,我还和像他们一样来自昌都、日喀则、山南等地的人们成为了邻居,很好的朋友。”居住在八朗学,并在拉萨土生土长的尼玛拉告诉记者。
生活平淡却充满惊喜
1999年,年仅13岁的央宗跟着父母离开故乡山南贡嘎县,来到了拉萨,第二年他们从嘎玛贡桑搬到了八廓东街铁崩岗嘎玛夏,成为这里居民中的一员,开始了人生的另一段旅程,学习技艺、遇到生命中的另一半、迎接两个小生命,生活看似平静,但却充满惊喜。
央宗回忆,“刚从老家离开的时候我哭了很久很久,一想到要离开玩伴、亲戚就特别难过,但是来到拉萨不久,认识了很多新的伙伴、新鲜事物,离开故乡的忧愁也就渐渐淡了,并且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央宗的父母是专门给佛器做装饰品的裁缝,因为经验丰富、技艺又成熟,所以选择来拉萨发展,央宗跟着父亲学习裁缝,从手工裁缝到用缝纫机,父亲手把手教会了她这门技艺,这也成为了她的谋生手段。
悄然融入 爱上这座城
上午9点多,央宗把两个小孩送去上学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因为生意越来越好,在离家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作为自己的工作室,“我一般在这里接单并且制作,来定制的人很多,大部分是本地人。” 慢慢地央宗从对拉萨一窍不通的农村小姑娘变成了老拉萨。和邻里间的关系也很融洽,这不,一位邻居给央宗送来了家乡的特产。“央宗,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干苹果你尝一下。”
在那片区域有很多类似央宗一家的,他们在几年前、几十年前,因为某种机缘来到这里,生活、学习,从刚开始的陌生到现在的熟悉,也许他们曾经历了很多,但是,他们在悄然融入这座城市。
八廓南街:寻迹乡土工艺 一座城市的文化歌谣
在很久以前,八廓南街里很多家庭作坊,他们以“前店后厂”的模式运作着,在传承传统工艺的同时,用自己的手艺养活着一家人。那些赖以生存的老行当,在艺人的手里依然泛着古铜色的光芒,似乎在向人们娓娓道着老街曾经的历史。八廓南街的传统手工艺已成为一种民间文化,长留于藏民族文化史。
情人是木碗该多好 可以揣在怀里头
就像参观布达拉宫的游客一样,背个背包散步,是拉萨街头老阿妈们的标配。但是,这些与老阿妈形影不离的背包,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呢?据一位70多岁的老阿妈介绍,“我们这一辈人,都习惯把自己的杯子,乃至吃饭的木碗带到茶馆,有的会寄存在茶馆,有的像我一样带在身上。”。
其实对于老阿妈的举动,都是有迹可循的。在古老的西藏歌谣中,有一句歌词是这么说的:丢也丢不下,带也带不走,情人是木碗该多好,可以揣在怀里头。这就足见人们对木碗的珍爱。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走进八廓南街一家木碗店,货架上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木碗,大小不一,样式各异,颜色也有深有浅。看店的阿佳说,木碗是藏族人民不可或缺的日用品,相比易碎的瓷碗和难以清洗的塑料碗,木碗耐用而且美观。而他们家的木碗主要产自两个地方:一个是云南迪庆,另一个就是林芝察隅。阿佳说,木碗质地坚硬,一般都是用桐树、桑树、桦树的树干、树节、树疙瘩等刮制或车削而成,制作中要经过选料、晾干、做毛坯、水煮、修整成型、上漆等多道工序。木碗经久不变形、不破裂。
传统手工技艺并未离我们远去
沿着绕赛一巷往南,两边的休息椅上一年四季都坐着不同的人群,有摇着转经筒的老人,也有背着休闲包的游客。紧挨着休息椅,是两家藏式卡垫店,为了展示卡垫的编制技艺以达到更好的销售效果,一些颜色亮丽、制作精美的卡垫总是悬挂在外面的墙上,与老者、游客组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沿着巷子往南,到了八廓南街的传统工艺聚集区,这里有产自日喀则江孜县的氆氇,拉萨北郊金银器加工批发市场加工的杯盏,堆龙德庆生产的藏式家具等。传统藏式家具经过匠人们的精雕细琢,古朴而华丽,很受人们欢迎。由于制作家具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噪音,所以现在八廓南街已基本没有“前店后厂”的模式了,大部分老板都只把店面留在这里,把生产场地搬到了郊区。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八廓南街一道独特的风景,已经有着200多年历史的古建大院——夏扎大院已于2014年被挂牌成为“中国唐卡之都”,连着三届中国唐卡艺术节的开幕式和精品展都曾在这里举办。或许正因为这个缘故,夏扎大院旁边有很多的唐卡画室,一边有唐卡画师潜心绘画,一边进行展销,与市场上出现的一些印制唐卡相比,很多游客都愿意在这些地方请一幅心仪的唐卡回去。
经济的发展,社会的变迁,虽然“前店后厂”的产销模式已经淡出人们的视野,但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八廓南街见证了他们的蜕变与新生。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地域,已经不被熟悉的手工技艺,渐渐被渴求乡愁感的人们想念,而眼下的八廓南街,沿街商铺经营的这些手工器具,似乎正在提醒我们:传统手工技艺制作本身,以及这些传统技艺所赋予的场景和仪式,并未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