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阵急促又格外刺耳的咳嗽声越来越近,琳琳睡不着,又拖着虚弱的身子往走廊慢慢挪过去,一群被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医生推着病床小跑着往走廊的尽头奔过去,病床离她越来越近,突然,躺在上面那个骨瘦如柴的老头下巴一歪,一口血咯了出来,在走廊苍白的灯光下那红色显得格外刺眼,老头抽搐着,面色铁青,猩红色的泡沫不断从他的口鼻涌出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快点!快点!”走在前面的护士喊着,他们加快了步伐,消失在走廊拐弯的地方。
琳琳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知道是因为虚弱流出的,还是被刚才的场景吓到,“应该不会是吓到了,毕竟这场面几乎每个晚上都能看见。”她小声嘀咕,慢慢转过身,她隐约觉得自己呼出的味道像极了刚才老头经过时候那种血腥混杂着汗臭的气味,胃里不自觉地翻搅起来,她拖着两条因缺乏运动而变细的双腿,扶着墙慢慢挪回自己的床上。
“又有人被送去零号病房了?”
“听这动静错不了!”
“今晚又不能消停啦!”
琳琳躺在床上,听着病房的病友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讨论着,今晚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但她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看着窗子,医院里每个窗子长得都一样,只能拉开一半,外面有护栏,从里面看上去像极了监狱,她有些困,但又不想睡觉,她自己也疑惑,住进来小半年了,怎么越治疗越觉得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小时候得过哮喘,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不过是半年前感冒了一次,就被爸爸送来了这个鬼地方,想起来她也有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鼻子感到一酸,但也哭不出来,自从住进了这里,她就不怎么哭了,哭又有什么用? 你再怎么撒娇还是要吃药打针,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赶上那个胸口总是戴着一个玫瑰样胸针的护士来打针,每次都把给她的药都偷偷换成几颗糖,然后对她笑一笑,这算是这个没有晴天的病房里短暂的阳光,虽然看不见口罩下的面容,就单看她的眼睛,琳琳也断定这个护士是个生得样貌极其美丽的女孩子,想着那个护士笑起来微微眯着的眼睛,琳琳不自觉模仿了起来,几分钟后,琳琳也闭上了眼睛,在几个患者熟睡的呼吸声的交替中,病房显得更安静了……
一阵吵闹声把入睡没多久的琳琳再一次惊醒,走廊里多了很多人,在跟着那个蒙上了白色床单的病床向外走,琳琳知道,是之前进去的那个老头,他死了。那些陌生人或许是他的家人,她不觉疑惑起来,怎么进到零号病房的患者,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而这里的患者家属,也从不为亲人的离去而感到悲伤难过,想到这,琳琳打了个寒颤,她摸了摸她的头发,又被汗打湿了,另一只手极不情愿地在背后扯了扯湿透的衣服,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实在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