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七月多暴雨发洪水,八月就高温干旱。“今年的天气真古怪!”夏桑心里嘀咕着。家里天天闹哄哄的,不是爸妈和哥嫂为小孩学习教育的事情争吵不休,就是爸妈对她30岁过了还不谈婚论嫁而唠叨。一家人同住屋檐下,矛盾就是多。夏桑想,干脆找个包住宿的工作好了,这样就不用天天瞅着家人烦心了。
九月初,夏桑找了份离家要坐两个半小时公汽的工作。在距离她生活的W市最近的一个旅游风景区做检票员。她没有多高要求,想着在旅游公司工作,天天看风景应该不错吧!又有宿舍不用住家里,真是太好了。于是她带上简单的行李就去那里报到了。
这是一个展现草原风情的旅游度假景点,号称中部最大草原风景区。夏桑在来之前,从没见过草原,所以也就被它迷住了。她想真正的蒙古大草原又是什么样呢?接待她的人事是位叫余恋的女孩,她给夏桑办了入职手续,领了工作服工牌,然后安排了宿舍。余恋真心很适合做人事,长得清秀文静,说话也轻声细语。她带着夏桑熟悉了一下景区结构和工作环境。看着这风景如画的草原,夏桑问:“现在是草原旅游高峰期吧!到了冬天是不是就没什么景色,人流量也很少吧?”余恋笑了笑说:“嗯,是的。天冷了,就没多少人来玩了。但是冬天草原下雪的雪景也是很美的”。
2.
夏桑拿着行李来到宿舍楼,她被安排在307宿舍。推开宿舍门,她看见两排高低床,两个下床都铺有床单被套,原来宿舍已经住了两个人,看来只有睡上铺了。她挑了个空调对面的上铺,把床单被套枕头都铺上了,再清理一下洗漱用品。清理差不多了,准备坐下来休息。突然听到拿钥匙开门的声音,一个瘦小个子皮肤白皙染着栗黄色头发的中年女子走进来了。她看了看夏桑:“你是今天新来的吗?做什么岗位的?”夏桑说:“嗯,今天刚来,做景区检票员,我叫夏桑。你呢?”“哦。那我和你不是一个部门,我是景区项目点的收银员,我叫叶青翠。”
夏桑就成了叶青翠的上铺舍友了。通过聊天她才知道另外一个舍友今天休息回家了,那个人是开观光车的司机,也是个还没结婚的女孩子。夏桑想,开车的女司机?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生了?
第二天早上夏桑去上班了。景区大门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皮肤黝黑还留着长马尾的阿姨和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们看见了夏桑,就开始询问她的情况。当听说她是从W市来的,那个阿姨就惊讶地说:“W市可是大城市啊,怎么大城市的人想着跑这远,来我们这乡下位置来上班啰。我们这里的人都想往大城市去呐!”夏桑不好意思地笑笑:“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嘛!”
检票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游客进大门时,让他们出示门票和相关证件检查一下,有年卡的刷刷年卡机。所以夏桑很快就上手了。下午五点下班了,夏桑听说工作人员可以进去景区逛逛,她便去看了看马儿,沿着草原走了一圈。看着蓝天白云绿草地,感觉这空气比车水马龙的城市,真不知好多少倍!她一直逛到天色快黑了才回宿舍。等她回宿舍时,宿舍里已经有一个人在里面了。看她约莫二十七八,圆脸略黑的皮肤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扎个马尾盘在脑后,微胖但很健康的体型。夏桑猜想她应该就是昨天叶青翠所说的女司机吧。
果不其然,她就是开观光车的司机,名叫黄格。家住管辖草原的H县城附近。她来草原工作刚一星期,昨天休息回家了。做得久的就是叶青翠,有一年半了,家就在景区周边。因为和老公感情不好,所以来住宿舍了。她的婆婆经常劝她回家,她也不愿回。
3.
夏桑上班两天了,开始的新鲜感取代了不适应。这是一处由几个贫困山村开发出来的风景区,老板是出生在这里,成年后离开家乡在外拼搏创业致富成了企业家。某年回乡看到家乡还是如此贫穷,便投资家乡建造草原风景区,带领家乡父老走上致富之路。所以这里的大半员工都是当地农民,管理层大都是老板的亲戚朋友。夏桑刚来就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农村集体合作社气息。农村人说话淳朴直肠一股子犟驴劲。近5000亩的草原,几百号员工,就靠着农村合作社这样的管理方式经营着。现在公司发展急于上市新三板,才发觉要有一套完善的管理制度来经营。但是这些天性自由散漫惯了的当地农民,哪能一下子适应要上市的公司规章制度呢?所以景区门口几乎每天都有不遵守公司制度的员工、闲杂人等强行入园的事情发生。遇到这些人,检票员就是左右为难。强制他们按照规定入园,有的人很好,不好意思地表示下次一定把工衣工牌都穿戴好进来。更多的却是蛮横无理“老子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谁不认识我啊?你们这些新来的真不知天高地厚,还不让我进?知不知道我是老板的××?”然后就是给某个领导打电话,对方再电话过来说可以放人进去了。这些人就还是进去了。
夏桑上第三天班的早上,检票口来了一个戴着眼镜中等身材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子,据说她也是从W市来的。住的宿舍和夏桑是对门。基于差不多时间来,年龄相仿又都是从W市来,在同一部门工作,夏桑自然就和她走的近一些。她叫文小菊,之前是做行政工作的。虽和夏桑差不多大,但已结婚还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儿子。可是有天她俩产生了矛盾。那天下班了,她们说去逛逛草原,看看马,还有蒙古包,再看看格桑花开了没有。顺便周六晚上有篝火,一起去看篝火晚会。然后她们就欣赏这傍晚的草原和夕阳,当然免不了拍照。文小菊一个劲儿地要夏桑给她拍照,拍了不少,有的觉得不好又要夏桑重拍。夏桑真有点受不了她这样。文小菊问她怎么不拍?夏桑说自己不是很爱拍,每个人性格不一样嘛!文小菊说,你自己自信一点嘛!长得又不是很丑,有啥不敢拍的?这可把夏桑说得哽住了。她想了想,不理会她了。
天黑了,篝火晚会开始了。夏桑和文小菊一起去看篝火晚会。文小菊是全程一直拿手机不停地拍篝火跳舞的场景。夏桑叫她不要拍了,享受一下过程的快乐不好吗?这样拍来拍去的有什么意思啊?这下让文小菊不高兴了。她说:“你不喜欢拍就不拍啊。干嘛老说别人呢?我看你这个人脾气真是古怪。我从来不这样说人的,你把我逼得这样才说你的。”夏桑也生气了:“那你又好多少呢?说话就像教育小孩似的。”“我说你那是为你好,说实话你这个人真的有些差劲。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到了这个年龄还没找到朋友结婚了。因为你这个人性格太古怪了。”夏桑听了,顿时脸色变了:“那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和你说话了,我们也做不了朋友了。拜拜!我走了。”乘着秋天的夜色,夏桑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宿舍。她回到宿舍,心情真是极度沮丧,居然被一个同龄人这样说自己,真是太气愤了。她对宿舍里的黄格和叶青翠说:“如果有人对你说了很恶毒的话,你们还会和她做朋友吗?”黄格很直接地说:“那还做什么朋友?朋友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叶青翠也说:“是啊!说这样话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好了,夏桑,别多想了,休息吧!”
到了晚上十点左右,夏桑,黄格,青翠都快要睡着了。突然有人敲门,青翠起床开门,居然是文小菊。她说:“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怎么现在停水了。我才从景区回来,没想到没水了。这怎么办?我都不能洗澡了。”夏桑看了看她,都不想理她了。但是文小菊却跟她说话了:“夏桑,你还好吧!你有水洗了澡吗?”夏桑想想,何必这么小气呢!还当着黄格和青翠的面了。她还是友好地对文小菊说:“哦,我回来的早,刚好有水洗了澡。现在估计是停水了,你再等等看,没准一会儿就有水了。”“也是的,我再等等,说不准一会儿就来水了。好了,我走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说完,文小菊就关上门走了。
从此以后,夏桑见到文小菊就再没多少言语了。只是她们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很客气地和对方说话,不再越雷池半步。有时夏桑心里想,这个文小菊其实和自己一样都是说话很直接,没有坏心眼的人罢了。
4.
日子一天天过,夏桑来草原有一个月了。她也渐渐适应了这个农村旅游企业的工作模式和人情世故。每天总有这样那样不穿工衣不戴工牌的人要进来上班,也有些景区村民老板亲戚时不时进来。她也慢慢认识了这些人,也和他们有说有笑了。
只要黄格的观光车从门口经过,她就会停一下:“夏桑,上来带你到里面转一圈。”“好啊!那我上来啊!”“你还真上来?不怕上班时间坐观光车进去溜达,被你领导发现啦?”“怕什么?只要你肯带上车,那还怕什么领导?”……黄格天天开观光车绕着景区转,蒙古包,马场,篝火演艺厅,烧烤区,公主湖……她已经把这草原都看腻了,而夏桑却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有转。有天黄格说,她看见格桑花抽苔了,估计快要开了。格桑花开,成片成片的煞是好看,已是景区一大特色,吸引很多游客前来观看拍摄,更少不了新人们在花海中拍摄婚纱照。夏桑就满心期待格桑花开。
307宿舍的三个人,平时上班都不大见得到。只有下班了才会回宿舍各自聊聊今天的所见所闻。叶青翠是个闲不住的人,她一回宿舍,不是清理东西做卫生就是和收银的姐妹们去快递中转站拿快递,都是一些化妆品,衣服之类的。她好像有做微商的倾向,时不时有人找她买面膜什么的。夏桑和黄格都说她上班累了一天,还这么不消停地到处跑也不休息下,难怪长得这么瘦。她就笑嘻嘻地说:“我就是个劳碌命呗!小时候我爸就说我像条青蛇一样到处窜溜。”黄格呢,就是个宅女。一下班就躺在床上用手机看电视看综艺,看到高兴处就哈哈大笑,惹得一旁的夏桑都忍不住过去凑凑热闹。夏桑呢,有时想去景区转悠,让黄格跟她一起去,她都不肯说要看电视,她天天开车都已经看够了。夏桑只好自己去逛。有时夏桑又想起自己的人生目标,想静心看看专业书籍,结果又静不下心来看,和黄格一样看起了电视。
天黑了,叶青翠也回来了,她们仨就会一起聊东聊西。“哎呀!你们不知道,我今天差点收了一张假钱。幸好发现得及时,不然得自己赔了。快下班时点钱,结果多了两百块,搞得我吓死了。旁边小卖部的阿姨过来问我,青翠,你说和我换两百元零钱,你把零钱拿走了,怎么两百大钞还不给我啊……”听得夏桑和黄格哈哈大笑。别看叶青翠长得小巧秀气,年龄也不小的,有时却像个小女孩一样单纯冒失。“今天我可够衰的!本来今天游客多,开了好多趟车。快下班时,车队规定车子在离景区出口100米处不得载游客。结果有个女的带着两小孩非要我带她们到景区门口,说自己和小孩都走累了。我当然不能带了。结果那女的破口大骂我没有良心,看着小孩走不动了也不同情一下顺便带一路。我面对这样的游客,就跟她说明原因为什么不能带,然后就不说话了。结果那女的对着我骂骂咧咧的,还把我投诉了,说我没有同情心,不带她和小孩,还说我把她们给骂了一顿……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骂她们。你们说这是什么人呀,真是没一点素养!”黄格忿忿地说。“这些游客就是这样的,到这来玩的大把都是没素质的人!习惯了就好了。”叶青翠安慰到。夏桑说:“我今天也不顺心。有个长得恶心死的保安大哥,死皮赖脸的跟我说话。说什么自己以前当过特警,还在交警大队做过大队长,把自己吹嘘得很牛逼。又说自己在H县城有房,在村里也有房,他打有两份工,每月有五六千收入。还问我这里有山有水风景好,想不想嫁到这里?”“那你怎么说?”她俩问道。“我说我才不喜欢这个乡下地方呢!来这里只是工作,才不会想这些事情。结果那保安还不知趣地继续说些无聊的话。我实在忍不住了,对他说你真是吵死了!他才悻悻地走了。结果下班时,检票阿姨对我说那保安到他们那聊天去了,说有个姓夏的女孩脾气可真坏啊,真是不好沟通。你们说气不气人?”“我们景区很多都是农村的粗人,说话是很没有分寸的。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不过夏桑,你有没有考虑在这里找男朋友呢?”青翠问道。“我想是不会的。毕竟我家在城市,爸妈肯定不愿意我找了个农村人吧。”夏桑潜意识认为自己来草原只是短暂的一个过客。
叶青翠每天晚上都会做面膜,并且还会买黄瓜把它切薄均匀的贴在脸上。她这个功夫,夏桑和黄格是看呆了,佩服得五体投地。夏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草原空旷太阳光大,那么强的紫外线辐射,大半人都晒得跟非洲人一样黑,而叶青翠却难得的那么白了。她以前学过美容,所以有些保养心得。她经常说:“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把自己打扮精神漂亮。”而黄格呢,就像个男人一样大大咧咧,什么保养也不会。青翠便教她洗脸去角质层贴面膜,让她学会保养。她婆婆有时打电话让她回家,她就找理由不愿回家。中秋节那天实在推不过去了,就回家了。夏桑和黄格还不忘微信调侃她,要她在家和老公好好相处。结果第二天她就回宿舍了,说和她老公没有交集,很冷淡。她老公都不跟她说话。我们真是想不通,青翠这么好性格又和气的人,怎么她老公居然和她没话说?然后她就沉默了,悠悠地说了句:“唉!我就是年龄大了,周围的人都在说三道四。便赶紧找了个人嫁。还没了解清楚就结婚了。结果现在就过得不开心。黄格,夏桑啊,你们就不要像我这样了。一定要找个对你好喜欢你的人再结婚。哪怕找不到,也不要仓促结婚了。”
5.
这阵子检票口突然严格起来了,公司要求必须按照规定来实行。夏桑被安排和一个叫吴一诺的湘西苗家女一个班,并还有一个保安协助。吴一诺从湘西远嫁到这里十来年,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并且说得一口这里的方言。夏桑觉得她做事挺勤快尽职的,跟她说话还算聊的来,一起上班合作也还好。
有一天叶青翠拍了些格桑花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夏桑看了才知草原的格桑花开了。第二天下班时,黄格的观光车准备收工了。夏桑喊住了她:“格桑花开了吧!你开车带我去看看啰。”黄格二话没说就开车掉头带着夏桑进景区了。傍晚的夕阳慵懒的时隐时现,秋风习习地吹过,偶尔还有一丝凉意。黄格边开车边给夏桑做导游,说刚穿过的是花山,前面的那是烧烤区。再穿过一道缠绕青藤的长廊,她说这就是文化长廊,据说春天时紫藤花开了很香很好看,现在就差一点。那前面的湖就是公主湖了,只见湖边满地的格桑花盛开。旁边马场的山坡上格桑花随风摇曳着,远看如同女子的裙摆一样翩翩起舞。还有小桥流水敖包相映,真美啊!夏桑赶紧下车拍下了这美丽的花,美丽的风景。只是当时她们都没想到和这格桑花一起拍拍合影。
10月中旬的一天,夏桑依然很平常的和吴一诺一起上班,同时还有一个保安王师傅协助秩序。早上没有多少游客,他们就闲聊起来。王师傅看了夏桑一眼,笑到:“姑娘,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怎么样?”“谢谢师傅好意。你说的人是谁呢?”“就是我的上司保安部经理曹轩啊!他为人实在,做事踏实,大伙对他那是赞不绝口哇!”夏桑是认识这个保安经理的,但没什么交集,印象中也还算文质彬彬。夏桑觉得奇怪:“王师傅你怎么想着给我介绍他呢?”“是这样的。我们曹经理最近经常提起检票口新来的一个女孩子,就是你啊。他不好意思表达,所以我就想做个美事,帮你们撮合一下,看你对他有不有意?”夏桑听完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迷惑。她没想到来草原工作居然还有人暗恋她。难怪叶青翠曾经跟她提起过,说有一回那个曹轩问她,夏桑是不是和你住一个宿舍啊?她们仨有几次一起去看篝火晚会,晚会上保安部会过来维持秩序,所以曹轩也在那里。他会笑着和叶青翠打招呼:“你们来看篝火晚会了?”顺便也会看夏桑一眼,只是她一直没有多想。上个星期二下班,夏桑赶着坐公交车回家,上车看见曹轩也在车上,因为不熟都没说话。夏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想打开窗户吹吹风,结果太紧打不开,这时曹轩过来帮忙打开了。由此他们才在车上短暂的交谈了一下。夏桑现在想来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她知道曹轩人品不差,可是她从没想过在这里交朋友,一直觉得自己来这里是过渡期,只是个过客。怎么可能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呢?何况曹轩还是个外地人,她的父母肯定不赞成她找一个外地打工仔。
中午吃完饭,让人很想睡觉。吴一诺说她好困,去休息室里休息一下。夏桑觉得这个点也没什么人,她去休息也可以。那个保安师傅呢,也在屋子里休息。夏桑就一个人在大门检票口站岗。大概下午一点多钟,一辆黑色本田车开到门口停下来,有人朝她招手。原来是老板的小舅子,他说下午有几个朋友要进去玩,让夏桑通融一下放他们进去。老板小舅子可是草原人尽皆知的厉害角色。他隔三差五就会带些人进景区玩,又不买门票。只要有人不放他的人进去,他就会给管事的老总打电话让他们同意带人进去,要是别人不同意就闹事把别人打一顿。夏桑想,这可真是个棘手的事情啊!她看见保安师傅抬头朝她看了一眼。
过了一个多小时,来了一行七人,说是之前说好的让他们直接进去的。夏桑犹豫了一下,因为老板小舅子说的是四人,现在怎么会有七人呢?看着夏桑犹豫的样子,王师傅挥手爽快地让他们进去了,夏桑是拦都拦不住。王师傅说:“不用管,老板小舅子要带人进来,我们就只管放。”于是这七人就这样进去了。吴一诺因为睡觉去了,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她觉得很奇怪,但是她也没多说什么,只在那玩手机。岂料过了半小时,又来了四个人,说是老板小舅子说的人,让保安师傅放他们进去,并且还递上一包香烟。夏桑突然意识到事情严重了,之前的七个人很有可能不是老板小舅子的人!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自己心里知。
但是这一次没有这么简单。过了一会儿,景区总经理过来了,说这个入口进去了11个没有买门票的人。老板查监控看到了有人私自放人入园了!可想而知这件事情闹大了,当班的人都要担当责任了。部门经理也都赶来现场询问他们情况。夏桑隐隐感觉有不好的征兆!
6.
第二天夏桑休息回家了。她在家里还是感到不安,便给吴一诺发信息问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吴一诺回复说没什么的,你不要想多了。她从家里带了自拍杆和相机,给黄格和叶青翠说,哪天我们仨一起去格桑花海那里拍个合影吧。她们都说好的。
休息了一天夏桑便去上班了。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感觉同事们看她眼神不对,跟她说话有些支支吾吾躲闪的意味。她想可能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吧!中午吃完饭,部门经理给她打电话,让她到办公室来一下,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然出事了!经理说那天发生的事情后,公司觉得夏桑工作失职,不适合这份工作,让她自己离职。夏桑听了犹如五雷轰顶,但她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向经理承认了自己工作的失误,接受公司的安排,马上辞职。
夏桑开始办离职手续了。她写好辞职信和申请单,结果经理却找不到了,电话也联系不上。没人告诉她是怎么回事?她清理好行李,想着自己是不是就这样离开呢?突然文小菊给她打电话,让夏桑在宿舍等等她,她过来有话和夏桑说。
文小菊过来对夏桑说:“昨天你休息,我们部门开会了。所以你不知道公司把你和那保安师傅辞退掉了,却给吴一诺提前转正还加工资的事。公司说她敢于揭发不买票入园的人,这种对工作尽责的精神值得表扬。”
真是讽刺啊!当时在睡觉的人不知道事情经过,就发短信告诉了某人。某人是老板的亲戚,马上告诉了老板。老板那是大发雷霆,马上派人过来追究此事。真是可怜了下面这些基层员工,价值如同蝼蚁一般不堪一击。所有知情的人都不告诉夏桑实情,让她蒙在鼓里。只有和她曾经产生过矛盾的文小菊忍不住告诉了她,还带着夏桑一起去实现了她想在草原骑马的愿望。知道真相后的夏桑,也拿出勇气去争取了自己的尊严和利益。
夏桑匆忙地离开了草原,还来不及和黄格,叶青翠一起去格桑花海合影。青翠和黄格安慰她:“我们仨会见面的,到时再一起拍合影啰!”她和文小菊也冰释前嫌成了朋友,偶尔会问候一下对方。
后记
离开草原十天后,黄格发消息说叶青翠骑电动车摔了,摔得很严重,被人在垃圾桶附近发现,送到H县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抢救,一直昏迷不醒。
11月初,文小菊辞职离开了草原。她在离开前看了场蒙古风情的歌舞表演。11月中旬,黄格说:“夏桑,发了工资我就自离了。一刻都不想在那山里呆了。”黄格去医院看了叶青翠。她头部摔伤了,很多人都不认识,可能丧失记忆了。天啊!怎么会这样?!世事太无常,夏桑很感伤。
11月下旬的一天,下起了小雪。周围的城镇农村都看得到雪景,可惜车水马龙的W市还是看不到雪景。夏桑想,此时草原的雪景应该很美吧!问黄格她那里雪景怎么样?她说:“还好,勉强看得见。幸好我们都不在山上了,要不然风吹得冷死了。”
是的,幸好她们都不在那里了。下雪了,格桑花也该凋谢了。听说格桑花就是幸福的意思,看见格桑花的人就会幸福。什么时候幸福会降临到她们身上呢?她们仨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去拍合影,在格桑花海里尽情驰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