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月亮庄园的脚步声
琳娜的指尖还沾着泳池水的凉意，那张被杜宾犬“凯撒”叼走又扔进水里的入校卡片，此刻正躺在庄园客厅的玻璃茶几上，边缘起了皱，印着校徽的地方晕开一片模糊的蓝。她盯着茶几另一端那堆被撕成碎片的医学讲义，神经还没从清晨的混乱里缓过来——凌晨四点十七分，她被走廊里的脚步声惊醒，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沉重，像有人穿着沾了泥的皮靴，从楼梯口一步步蹭过她的房门口。可当她攥着门把手屏住呼吸时，脚步声又突然消失了，只剩下窗外月亮的冷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痕。
“汪。”
凯撒的叫声打断了她的回忆，这只通体黑亮的杜宾犬正趴在壁炉前，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嘴角还沾着一丝白色的纸纤维——那是她昨天刚整理好的《神经解剖学》笔记。琳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伸手想去摸它的耳朵，凯撒却猛地站起身，尾巴绷得笔直，朝着庄园二楼的方向低吼起来。那不是对陌生人的警惕吠叫，更像是一种……恐惧的呜咽，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震动声，前爪在地板上抓出细微的划痕。
琳娜顺着它的目光看向二楼楼梯口，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中是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怀里抱着一只和凯撒一模一样的杜宾犬，背景是满月下的庄园。画框边缘积了些灰尘，男人的脸却擦得锃亮，眼神像能穿透画布，直直落在她身上。她突然想起昨天签兼职合同时，管家老周说的话：“庄园里只有您和凯撒，主人去国外了，您只要每天喂它、陪它散步就行，别去二楼，也别管夜里的声音。”
“夜里的声音……”琳娜喃喃自语，掏出手机想给闺蜜发消息，却发现信号栏是空的——昨天还能连的庄园WiFi，今天也显示“无法连接”。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外面的天空亮得有些诡异，明明是清晨六点，太阳却像被一层薄雾裹着，连光线都是冷的。更奇怪的是，往常会在庄园栅栏外晃悠的流浪猫，今天一只都没看见，只有几只麻雀在树梢上急促地叫着，像是在警告什么。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推送新闻，标题刺得她眼睛发疼：《城西第三起失踪案！19岁女大学生失联，最后出现地点为月光路》。她点进去，照片上的女孩她认识——是同校学生会的文艺部部长，三天前还在学校食堂和她打过招呼。新闻里说，女孩失踪前最后一条朋友圈是“去月光路见个朋友”，配图是满月下的一栋别墅，那别墅的屋顶轮廓，和月亮庄园几乎一模一样。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琳娜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看了眼凯撒，这只刚才还在低吼的杜宾犬，此刻竟然趴在地上，耳朵耷拉着，连头都不敢抬。“谁？”她声音发紧，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出去——是两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一个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另一个手里拿着个银色的仪器，正对着庄园的墙壁扫描。
“我们是特殊案件调查局的，乔和劳里。”门外的男人声音低沉，“请问你是琳娜吗？我们有事情要问你。”
琳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门外的两个男人比她想象中年轻，乔大概三十岁左右，留着短发，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劳里更年轻，戴着黑框眼镜，手指在银色仪器上快速操作着，屏幕上跳着一串她看不懂的代码。“你好，”乔拿出证件递给她，“我们在调查近期的女大学生失踪案，发现所有失踪者的最后轨迹，都指向这片区域。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昨天刚到，”琳娜接过证件，指尖碰到乔的手，冰凉的，“这里只有我和凯撒，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我的讲义被凯撒撕了，入校卡也被它扔进了泳池，还有凌晨的脚步声，WiFi也断了。”
劳里突然“咦”了一声，指着仪器屏幕说：“乔，这里的磁场异常，比周围高出三倍，而且频率在变，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收能量。”他蹲下身，把仪器贴在地板上，屏幕上的曲线突然变得尖锐，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凯撒这时突然站起来，朝着楼梯口狂吠起来，声音比刚才响亮得多，尾巴竖得笔直，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别让它叫！”乔突然脸色一变，快步走到楼梯口，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排按钮，“月圆之夜，杜宾犬的叫声会触发庄园的‘信号发射器’，之前的失踪案，都是在狗叫后发生的。”
琳娜愣住了：“信号发射器？那是什么？”
“是一种能干扰人脑电波的装置，”劳里一边操作仪器，一边解释，“我们查了近七天的盗窃案和失踪案，发现所有案件发生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案发地的磁场异常，而且都在满月的轨迹范围内。月亮庄园是磁场的中心，你看那幅画。”他指着壁炉上方的油画，“画中的男人是十年前失踪的财阀顾明远，他生前一直在研究‘脑控技术’，想通过磁场控制人的行为，而杜宾犬的叫声，是启动装置的钥匙。”
乔补充道：“顾明远有三个儿子，十年前他失踪后，三个儿子为了争夺家产，一直在找他留下的技术。我们怀疑，现在操控这一切的，是他的二儿子顾城，他在三年前成立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表面上做医疗研究，实际上一直在秘密推进顾明远的脑控项目。那些失踪的女大学生，都是他用来做实验的‘样本’——她们的脑电波频率和普通人不同，更容易被干扰。”
琳娜的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她想起昨天在庄园里散步时，看到的那间锁着的地下室，当时老周说“那是放杂物的”，现在想来，里面说不定就是实验基地。“那……那凯撒为什么不叫？昨天晚上脚步声那么近，它也没反应。”
“因为它被训练过，”乔盯着凯撒，“顾城知道我们在查他，所以让凯撒只在特定时间叫——就是满月最亮的时候。昨天是农历十三，月亮还没圆，所以它不叫。但今天早上的脚步声，应该是顾城的人在检查装置，他们怕你发现异常，故意制造动静警告你。”
就在这时，劳里的仪器突然“砰”的一声，屏幕黑了。“不好！”他脸色发白，“磁场突然增强，顾城可能提前启动了装置！”窗外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明明是白天，却像被拉上了黑幕，只有月亮的光穿透云层，洒在庄园的屋顶上。琳娜掏出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紧急通知：《全城紧急预警！多地出现磁场异常，请市民留在室内，不要外出》。
“我们得去地下室！”乔抓起双肩包，“顾城的实验基地应该在那里，只要破坏掉主控制器，磁场就能恢复正常。琳娜，你知道地下室的钥匙在哪里吗？”
琳娜摇摇头：“老周没给我钥匙，他说地下室不让进。”
“那只能强行破门了。”乔从包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液压钳，“劳里，你负责用备用仪器监测磁场变化，我和琳娜去地下室，凯撒……让它跟着我们，它知道路。”
凯撒像是听懂了，主动走到乔身边，尾巴轻轻晃了晃。三人一狗顺着楼梯往下走，地下室的门在走廊尽头，是厚重的钢板门，上面有个电子锁。乔用液压钳夹住门把，用力一压，“咔嚓”一声，门锁被剪断了。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里面亮着惨白的灯光，地上铺着黑色的防滑垫，一直延伸到深处。
走了大概十米，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间中央放着一个圆柱形的装置，上面布满了电线，连接着旁边的电脑。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数据，最上面一行写着“样本编号：019，脑电波同步率：87%”。琳娜的心脏猛地一缩——019号样本，应该就是今天新闻里失踪的那个女大学生。
“找到了！主控制器在这里！”劳里快步走到装置前，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插进去，“我需要三分钟，破解防火墙，然后植入病毒，破坏它的程序。”
乔靠在门口，警惕地盯着外面：“琳娜，你看好凯撒，别让它叫，一旦它叫了，周围五公里内的人都会被脑控，变成顾城的‘傀儡’。”
琳娜点点头，蹲下身摸了摸凯撒的头，这只杜宾犬此刻很安静，只是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说话声：“老周说那个女大学生有点不对劲，你们去看看，别让她坏了大事。”
“是顾城的人！”乔掏出一把手枪，压低声音说，“劳里，还有多久？”
“一分钟！再给我一分钟！”劳里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额头上渗出了汗珠，“防火墙太厉害，我得绕开它的安全协议……”
脚步声到了门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电击棍。“你们是谁？”其中一个男人喊道，举起电击棍就朝乔冲过来。乔侧身躲开，一脚踹在男人的肚子上，男人痛得弯下腰，乔趁机夺过电击棍，朝另一个男人挥过去。
“砰！”
枪声突然响起，乔的肩膀被打中了，鲜血瞬间渗了出来。“乔！”劳里惊呼一声，手里的动作更快了，“好了！病毒植入成功！主控制器开始崩溃了！”
装置突然发出“滋滋”的声音，屏幕上的数据开始乱跳，然后黑了下去。外面的天空突然亮了起来，月亮的光消失了，太阳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温暖了不少。那两个西装男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瘫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失败了……顾总，我们失败了……”
乔捂着肩膀，靠在墙上，脸色苍白：“顾城应该在监控里看到了，他会跑的。劳里，你联系局里，让他们封锁所有出城路口，一定要抓住他。”
劳里点点头，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琳娜走到乔身边，从包里拿出急救包——她是医学院学生，急救包一直随身携带。“我帮你处理伤口，”她打开急救包，拿出碘伏和纱布，“子弹没打穿，只是擦伤，还好。”
乔笑了笑：“谢了，琳娜。如果不是你，我们还找不到这里。对了，你知道吗？十年前顾明远失踪案，和你有关系。”
琳娜愣住了：“和我有关系？怎么可能？我十年前才八岁。”
“顾明远的妻子，是你外婆的妹妹，”乔说，“顾明远失踪前，把一份关于脑控技术的反对报告，交给了你外婆，让她保管，防止三个儿子用这项技术作恶。你外婆去世前，把报告藏在了月亮庄园，这也是顾城找你过来的原因——他知道你是顾明远的亲戚，以为你知道报告的下落。”
琳娜的脑子一片混乱，她想起外婆去世前，确实给过她一个银色的小盒子，说“等你遇到危险时再打开”，那个盒子现在还在她的行李箱里。“那……那个报告有什么用？”
“能证明顾城的罪行，”乔说，“顾明远后来发现脑控技术会让人失去自我意识，变成行尸走肉，所以想销毁它，结果被顾城害了。顾城不仅想争夺家产，还想利用这项技术控制整个城市的人，甚至想卖给国外的势力，赚黑心钱。”
就在这时，凯撒突然朝着门口叫了一声，不是之前的低吼，而是清脆的叫声。琳娜心里一紧：“它怎么叫了？不是说满月才会触发装置吗？”
劳里看了眼手机，脸色一变：“不好！今天是农历十三，但刚才磁场异常时，月亮的光被放大了，相当于‘人造满月’！顾城在别的地方还有备用装置！”
乔猛地站起来，不顾肩膀的伤口：“走！去顾城的生物科技公司！那里一定有备用控制器！”
三人一狗冲出庄园，外面已经来了不少警察，正在疏散周围的居民。乔坐上警车，对琳娜说：“你先跟警察回局里做笔录，等我们处理完，再找你聊报告的事。”
琳娜点点头，看着警车呼啸而去。她掏出外婆给的银色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脑控技术危害报告”，落款是顾明远的名字。纸上还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顾明远抱着年幼的顾城，笑容温和，谁能想到，十年后，父子会反目成仇，掀起这么大的风波。
这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是劳里发来的：“顾城跑了，但我们在他的公司里找到了被关押的女大学生，她们都还活着，只是有点虚弱。另外，我们发现顾城和三年前的‘明星自杀案’有关——那个明星发现了他的实验，被他伪装成自杀，我们已经找到证据了。”
琳娜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光线温暖而明亮。她摸了摸身边的凯撒，这只曾经给她“下马威”的杜宾犬，此刻正安静地趴在她脚边，眼神温顺。她知道，这场风波还没结束，顾城还没被抓到，脑控技术的隐患也没完全消除，但只要有乔和劳里这样的人在，只要还有人在为正义而战，就一定能守住这座城市的安宁。
远处，警笛声还在响，但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急促了。琳娜掏出被撕成碎片的医学讲义，小心地收进包里——她想，等这件事结束后，她要重新整理这份笔记，不仅要记上神经解剖学的知识，还要加上今天的经历，提醒自己，医学的意义不是用来作恶，而是用来守护生命。
月亮庄园的脚步声，或许还会在夜里响起，但这一次，琳娜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那些黑暗中的罪恶，终会被光明驱散，就像满月再亮，也挡不住太阳的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