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问你,你到底在何方”
“不想再思量,你是否归来吗”
我没成为她的研究生,她却成了我的白月光
实际上我们相处没有多久,在成为师生不到一个月,她就出了意外,双腿粉碎性骨折,住进了医院,这一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我给她打去电话的时候,她正准备第二天的手术。她在电话那边幽幽叹息,说了这件事,她说她不能够亲手指导我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都是无声的沉默,最后我说了一句,老师放心。后来我独自一人完成了一切,也顺利毕业了。我最后一次把那件属于她的实验服从自己身上脱下来挂回门后,我知道我要永远的离开这个房间了。
说实在的,过来人想想都觉得那会儿很天真,可以说是有点蠢,作为一个学生还意识不到没有导师管没有师兄师姐带意味着什么,天塌下来都不知道,还拍着胸脯说哈哈,我能自己扛。
那次意外我依旧记忆犹新。她对我说他要去站上一周,一片神秘、古老、如今人迹罕至的土地,深山巨谷,远古时期遗留下的森林河床,孕育了那片土地的文明。我向往那里,但又从未踏访。说到这也是我依旧爱这个专业的理由,我有机会去看那些世人未曾见过的壮丽风光。
她从书架上找到一本地图册,翻到带着很多奇怪地名的那一页,此次的目的地是在山谷里,附近没有城市,下了飞机要转火车,火车到站转大巴,到达入口那条路需要当地向导用车载上去。“这里据说有很多少数民族生活。”“我知道的,这里气候很糟糕。”我回答她,她有些惊讶,马上又是一副了然的神情,“嗯,你对那里应该是很熟悉的。”于是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正好这次要带几个学生,我当然很高兴,不假思索就要作答,作为导师总是考虑的要很多,她思考了一下说还是让小陈去吧,那里很危险,他有过上站的经验,你在实验室好好做实验。我想了想点点头,“药品在我的柜子里,号码回头发给你,这个是钥匙,”她把钥匙递给我,又指了指门后,“没有的话穿我的实验服,我洗过了。”我回头看了一眼,白大褂背面写着“科研很苦”。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告别,差一点就成了永远。
我没有等到她回来,等来的是一个噩耗,导师在站上出事了,她从崖上摔了下去昏迷不醒。晚上师兄说人没事了,但是腿很糟糕,需要马上转院手术,最差的情况,可能余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返校后我见到师兄,问起导师的情况,师兄摇摇头,眼里多了一丝悲悯,我也不知道,是可怜导师的悲惨意外,还是可怜自己刚考上研究生,导师就进了ICU。
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生命脆弱,命运无常。
毕业之后我常常想起她,从小到大没有人管我的学业,她是唯一一个。师兄师姐都被她狠狠批评过,大家都很怕这种严厉的导师,我是个例外,我对她没有一丝畏惧,可能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耳提面命,居然很乐意被她批评,批评之后总是指着我的脑门说,我看你这个鬼脑袋瓜子非要念个研究生才行。于是拿着本子和老师讨论问题成了我每周最期待的事。
转院之后的手术很顺利,就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一切在她的远程指挥下运转如常,只是她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校园里。没有和导师毕业合影也成了我四年中最遗憾的事情。今年夏天时候她告诉我恢复的很好,已经回去上班了,我听了终于感觉心中某种沉重的东西落下。“等天气好了,你回来看看。”
四月秀蔓,五月鸣蜩。我挑了一个好时节去拜访我的恩师。毕业之后没有了做她学生的那种拘束,我给她发消息,说要去看她啦,她爽朗一笑,随手甩来一个熟悉的定位,“我又上站啦!我以为自己跟以前一样能爬呢,不行了,这腿受不了。”她说起曾经发生的噩梦云淡风轻,轻松自嘲这双不再完美的双腿,似乎病痛摧毁了肉体,并没有摧毁她的意志。是啊,她果然又去了那个地方,那片土地寒冷如旧,审视着一批又一批向往她的臣民。而提到我,她的声音里带了一分怅然,“我至今都很愧疚,那时候没能亲手指导你。”
“等我回去。”我能听到山谷间呼啸的风声,学生们的笑声,那些年轻的热情的灵魂在奔跑,那是自由的声音;他们青春,天真,一腔热血,他们不知危险为何物吗?他们知道,或许他们还知道,这世上有千千万万迷人的危险,总有一些东西值得为之将肉身燃烧殆尽。
农历的十五日总是满月,满月象征着美好,古老的祖先充满智慧,生命,尘埃,万事万物总是包含着神奇的规律,它们在混沌中诞生,悄无声息地从残缺走向完整,在辉煌中温柔地衰败,如星聚星陨,潮起潮落。
(部分内容虚构,图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