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夜未眠。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白天上课时老师讲到的《七步诗》,想到老师对曹丕曹植的分析讲解,想到同学们大都觉得丕植兄弟关系恶劣……她心里堵得慌。毕竟按照《七步诗》来看,那是封建王朝下皇权相争,哪里还有什么骨肉亲情?那是兄逼弟亡啊……
再也躺不下去了,她起身来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拿出了那本心爱的《曹植集校注》。她想找寻点什么,毕竟诗文是不会骗人的。随着翻开的书页,她的思绪似乎飞回了一千八百多年前,那个被后世之人称作“建安”的年代。那个被后世之人称作“建安之杰”的诗人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飘飖放志意,千秋长若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诗句,风格清新明朗,一如他青葱悠闲的青年时代。尽管如他所说,他是“生乎乱,长乎军”,但是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下,终日与兄长曹丕,邺下文人饮宴游乐、诗词唱和,彼时的他是幸福的,是无忧无虑的。彼时的曹丕曹植兄弟,也是棠棣情深,更有兄弟二人皆通晓诗词文学,彼此之间更是亲密无间。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 。 翻着翻着,就翻到了这里。这时的曹植,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庇护。如果按照传统说法,后世广为流传的《七步诗》就是写于这个时期。当然,经过诸多学者考证,《七步诗》是不是曹植所写尚且存疑……这些她都知道,然而,她心里还是堵得慌。白天同学们对丕植兄弟关系的议论声仍然在她的脑海里回响着,久久不去。
雷声小了,渐至不闻,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夜色正浓,她却还是没有睡意。 她还在找着,直到看到《黄初六年令》中的句子:“欣笑和乐以欢孤,陨涕咨嗟以悼孤。”仍然是史书记载,在这一年,曹丕“幸植宫”……诗句与史载一一照应……他们二人见面的场景,史书与诗文中均没有具体的记载。但可以想到:骨肉至亲,数年未见,再见,也是生命中最后一次相见。兄弟二人都已白发添霜。那样的情景,怎能不叫人动容呢?她觉得,黄初六年的见面,丕植兄弟释然了,对前尘往事,因为他们自始至终一直都懂彼此啊,手足之情从未变淡。她也释然了,对《七步诗》的执念,对同学们的纷纷议论。因为那些,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