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文艺汇演的结束,我们的支教活动也终结了。《相亲相爱》的曲终,我们散场了。
年纪尚小的学生,并不知晓离别的含义。家长来接的时候,只是说了句:“老师再见。”稍微大点的学生都在和老师依依惜别。我们班的学生走后,我居然捂脸痛苦起来。我清楚的记得,我“哇”地一声,哭出了声音。我之前一直以为我会控制住感情,可我以为错了。
想起那天拍毕业照时,下图穿黄色背心的小朋友问班主任:“老师,我们拍照干嘛?”那个老师摸摸他的小脑袋说:“因为老师明天要走了,拍照做留念。”学生又好奇地问老师:“你们走了是不是就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呀?”那位老师刹那间,泪流满面。可能每个老师面对如此天真的问题,都不知做何回答。我们没有从世界上消失,只是我们在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了,我们也想再回来看他们,想陪伴他们成长,想带他们去看外面的世界,可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会再回去那个温情的村庄。
终于明白为什么来之前队长就强调不能和学生建立太深的感情,当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冷漠。面对那晚的难舍难分,我才明白支教队那不成文的规定。就像队长说的,我们终将是他们成长路上的过客。不要让自己最后的离开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伤痛。
每个人都在抹眼泪。有的在不舍学生,有的却是因为回想起一路走来的心酸而心痛。
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三个月前。从四月末到七月初,填报名表,放弃周末休假时间,参加初赛复赛。在体能训练时,更是各种事情碰在一起,除了上课外,我要备考四六级考试,晚上还要上培训班。几乎每天都要权衡这些事情。所有的事情同样重要,当时真的是左右为难。不会撒谎的我,甚至要去撒谎请假。今天给这边请,明天给那边请。到临近期末考的时候,我冒着挂科的风险把复习时间用在了写教案上。每天写到手疼。
那天和副队聊天,她问我,很久以后,回想起这次支教,最怀念的是什么。我当时觉得那个问题好深奥,很难回答。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我最怀念的应该是这个村庄里村民们的热情淳朴,怀念他们背着一包又一包疏菜,和一个又一个大西瓜送给我们的场景。他们的支持和关怀深深打动着我们。我也会怀念我的学生给我唱歌的样子,怀念他们抱着我不让我离开教室的样子,怀念他们每一张天真的笑脸,怀念我给他们上课时他们的可爱模样。怀念和队友一起睡过的课桌,一起做过的饭,一起战斗过的日子。
和队友们一起经过重重考验,克服了许多艰难最终被带去支教,真的是特别光荣。而那光荣需要数不尽的心酸来支撑。那些起床时室友还没醒,回寝室时他们已睡着的日子大概是我们最心酸的日子。
很多人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要没事找事,把自己苦成那样。也有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去支教,我都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因为我不想唱什么高调,说是为了实现什么人生价值。
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男生问我:“你们在那里那么辛苦,对你的发展并没有任何好处,我觉得你们做的那些没有什么意义。”我当时特别生气,给他回了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你没资格感觉别人的生活。”。我们做一件事情必须要得来回报才算有意义吗?他的好高骛远让人发笑。他没有过过贫穷的日子,又怎么知道山里那些孩子有多渴望阳光与温暖。他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知道支教有多快乐。可能在很多人眼里,我们都是徒劳吧,只有我们知道陪伴孩子的那些日子里我们有多满足多快乐。
短暂的支教时光,让我收获了太多太多。孩子们让我找回了童年,让我又看到了童真。他们让我有了做好一名老师的信心。我再也不会胆怯走上讲台了。
以前只知道军人之间的战友情很珍贵,却体会不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和队友一起经历过起早贪黑,右手握粉笔,左手拿锅碗瓢盆,一起智斗学生的的日子以后,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好似战友情了。战友情大概是抱在一起互相鼓励的铿锵,挥泪告别时的伤感,一辈子也不相忘的真挚情义。
他们迎难直上的样子,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只有意志坚定,没有什么办不到,人只有被逼到一个特定高度,才会发挥出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