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我的眼里只有你

戏曲的历史源远流长,自她诞生之日起,便不缺乏追捧者。典型的戏迷当属秦二世胡亥,唐明皇李隆基,慈禧太后。胡亥沉湎歌舞声色,不仅创立了乐府机构,还命人在乐谱上匹配管弦,发展了秦腔,秦腔历代演变,最后成为河北梆子的前身。从某种意义上,戏曲艺术的繁荣胡亥也是功不可没的!李隆基不仅将自己的梨园供唱戏用,还因杨贵妃的一曲《霓裳羽衣》不知让多少国事荒废。慈禧不顾国难当头,外敌入侵,外辱日亟,依然过着亲着戏衣,粉墨登场的戏迷生活。单论戏曲艺术,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戏曲大家。古往今来,戏曲以她独特的魅力和神韵吸引了海内外众多的戏迷们追随,传唱,戏曲在戏迷的眼中,永远都是最痴情的恋人。

生活中那些喜欢看戏听戏甚至自己也爱唱戏的人,都与戏曲有着很深的情缘。我从小喜欢看戏,每逢年节庙会,无论哪个村子里有戏唱,无论天气无论路途,我都会是台子底下最忠实的观众。长大后,戏曲音响、戏曲频道都是我最贴心的伴侣,有事没事的哼上几段,那可真是最美妙的享受!遇到心情不好,戏里的段子就会跳上心坎,亦或“山头把阵败,怒气满胸怀”,亦或“云开雾散,春满人间”。“我在戏里,谁为谁多情”不知道,只是晓得,悠扬激越的音乐一旦在耳畔回响,人固有的那份人性良善家国情怀,都因为戏曲的柔情婉转慷慨悲歌而展现。前两天,我就应戏迷朋友之约,好奇而欣喜的来到了“绝对有戏”的海选现场。

中午的阳光,肆虐着在行人的身上烘烤。行走在路上的人们,大汗淋漓,电视台门口两旁的树荫下,坐满了前来报名的戏迷。他们有的蹲在花池旁边,手里举着馒头边吃边看;有的大包小包提溜着,不停地挥着折扇;有的在旁边徘徊,若有所思。一些人围着桌子正在填写报名表,把负责这项工作的小伙子热得够呛。很多的戏迷远道而来,就是为了过上一把子戏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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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选考试安排在大厅三楼,这些戏迷坐在候考室的长椅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家常,很轻松的样子。有的在清唱自己报名的段子,各种曲调的声音汇成一股别样的风韵,在这间不大的屋子上空环绕。看戏迷们这份娇吟低唱的神采,你会慨叹梨园深处春意正浓,粉墨世界永远青春。是的,这里不用“音乐响起,锣鼓声急,大幕徐徐开”,自是“凤冠蛾眉,蛮腰细步,我入戏中来”,你若不懂戏,这发自肺腑的清音肯定是集市上的车马喧嚣;若懂,那便是千种风情,万般柔媚的人间霓裳。

有位大妈举手凝眸,如颠如醉地为大家演唱“花木兰羞答答施礼拜上”,我看到那翘起的兰花指上还沾着点红薯皮儿。大妈是浑然不觉的,因为她在戏里。我旁边的这位,一直在不断地修改报名简历,她是因为病与京剧结的缘,因为痴迷唱戏,大病渐渐康复了,她把京剧作为她后半生最好的疗伤良药,每天起床,张口就是京戏,弄的老伴总是酸酸的对她说“京剧都占了我的地盘了”,她唱“海岛冰轮出转腾”的时候,眼睛是放光的,我分明的看到,她清澈的眸子里,是兴奋是激动,是少女才有的情怀。戏曲内容的丰富,承载了大千世界古今事,蕴含着万物众生世间情。戏迷情痴,只有入戏,忘却自我,才可演绎娇媚百态,人情冷暖。

在朋友的引领下,我进了考场。这是个两间阔的大办公室,靠窗的办公桌横向排列,几位老师就坐在桌子后面,正在仔细审看报名材料,认真倾听选手的唱段。阳光射向他们的背,在桌子上衬出一片暗影。我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坐着,听这两位小戏迷怯怯的唱,他们的声音有点像超市里卖的羊角脆,颜色是淡了点,音质犹如金玉。女孩儿长的白白净净,秀发披肩,一袭长裙飘逸的让她有点不落尘俗。她面带微笑着飘到老师跟前,羞羞的站立,低声唱着现代豫剧“叔叔捎来一封信”;大男孩儿也很腼腆,在老师们情不自禁的惊叹“这么年轻”的话语中,有板有眼的演唱麒派的“公堂之上上了刑”,这两个孩子,是梨园世界里不可多得的两棵小白杨,是戏迷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最漂亮的一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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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结束后,正当大家要走的时候,一直候在旁边没走的大妈忽然跑到老师跟前,深鞠一躬,然后用央求的口气说:“我想用上伴奏带再唱一遍,你们看行吗?我大老远赶过来,嗓子不好了,我唱不好我对不住跟我作伴的人。”大妈胳膊上的绿包儿让她驼背的身影带着几分沧桑,头上那顶白色的遮阳帽掩盖着她略显疲惫的脸,老师们看着眼前这位花甲老人,迟疑了一下,重新摊开纸张,认真地倾听老人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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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位怎样的老人呢?痴迷戏曲的人么?老人这次过来,应该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想吧。一直以来,自认为最爱戏的我,在她面前是那样的苍白。我没有她丰富的阅历、拼搏的勇气,没有,然而,谁又会阻止一位追梦者的脚步呢?在这里,我不叹赞大师们德艺双馨的人品,只是震惊老人这种痴迷戏曲的精神。老人的嗓音的确有点沙哑,但她声情并茂的演唱,让在座的每一个人为之动容。这种欢笑悲痛不分,剧情人生不辨的戏迷,才是生活中真正的角儿!

戏迷们真实的生活就是这样,他们的颠嗔痴笑,都是因为爱戏。爱戏,让他们拥有了丰富的内心,细腻的情感。他们是戏曲世界里的情的宠儿,痴迷戏曲,楼阁花影亦人间仙境,水袖长舞亦离合悲欢。因为他们对戏曲博大的爱,才有灿若星辰的角儿和腕儿,才有戏曲艺术的繁荣昌盛。

我的眼里只有你,我的执着与坚守,让我在春梦回醒卸却粉妆的生活里,痴情与戏融,纵使来去匆匆,依然爱你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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