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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叶老,他也算是我们学院有名的老教师了,但是这么多年下来,让我们更加好奇的不是他的各种文章论著,而是他有一个特别的习惯:抬着自行车到教室上课。
学校安排的教室在哪里,他就把单车推到哪里。学校安排教室在几楼,他就把单车抬到几楼。
在没被他上过课之前,他的这个习惯就被学生们刷遍了朋友圈。
我们都认为这肯定是辆有故事的自行车,说不定是什么凤凰老牌,或是男人必备的"老三件",藏着一个伟大的爱情故事;也有同学说叶老想锻炼身体……可是猜来猜去却也没有个结果。
时间滑到了二月的尾巴,但冷空气的突然到来却给这个春季又添了几分料峭的寒意。
寒冷的气候里总是给自己的慵懒增添了几个理由,裹紧衣服匆匆走进教室,总算是踩着钟声没迟到,然而叶老已经早早在教室等候,他也不着急,端着水壶,一边打理着上课要用的东西,一边时不时看着陆陆续续在上课钟声响起时踩进课室的学生,也许都习惯了吧。
大学之前的课堂,都是学生等老师,到了大学,很多都是老师等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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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念念这个传奇的人物还有他传奇的自行车。然而走进课室时,却没有看见他的宝贝,心里好奇着是不是天气太冷不想骑车。
这位年过60,但是白发早已苍苍的老教师带着一顶具有历史感的红军帽,缓缓翻开点名册,带起老花镜,把我们的名字一个一个点。两个班的学生,一共70人,按理讲,5分钟可以点完,他却足足点了20分钟。看着他吃力地望着名单,一个字一个字慢慢从嘴边吐出,遇到不确定的字,问了我们,又拿起铅笔,说我要做一下记号,然后在名单上把拼音注了进去。
一开始我们都忍不住在笑,毕竟这么有年代感的场景,似乎都是在电视还是小说里才能看到,在朋友圈里也开始有几个同学在发:点完名都下课了,厉害了这老师。
叶老也不着急,点完名推推眼镜,开始步入课堂。他的课件PPT都是现场做的,讲到哪里,打字打到哪里 ,他给我们上的是华南自然地理,没有课本,但是按他的话讲却是,“没有教材就是最好的教材”,没有教材的约束,才可以讲遍大江南北,畅聊古今中外。一节课下来,又是普通话又是英语又是粤语,三种语言交错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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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的时候,便看见叶老一个人在走廊里踱来踱去,要是换做其他老师,我倒是不会主动去聊天,但实在是好奇他的自行车故事,便问他是不是有一个浪漫的故事在里面,跟我同宿舍的舍友们也凑过来准备听听。
他看了我们,笑了:“哪里有什么浪漫的故事,我是怕车被偷了,在学校丢了好多辆车了,哎,也不知是不是学生偷的,以前都不会这样,放在哪里都不踏实,于是索性辛苦点把车抬到课室,放在身边总不会丢吧。”他说他也想骑车啊,可是人老了,腿不太舒服,想骑也骑不了。现在提倡环保,要响应号召都没机会了。
“你们说我上课穿插讲粤语可以吗,听得懂吗,我也是想尝试一下新方法。”
说完自己又嘿嘿地笑了,“好久没有跟一群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这么近距离聊天了,虽然教了很多年,大多都是下课放学各干各了,留个邮箱交完作业考完试又是下一批学生了”
看着他把自己都说乐了,我们也是陪着他乐,说句真的,上了大学也是很少跟老师交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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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刚才聊天聊得激情都来了,第二节他干脆讲起了自己的人生故事。
他说现在的学习跟以前多不同了,像以前考研去图书馆那叫抢座位,现在的叫霸座位,考个研恨不得大家都知道,还让别人把位置让出来给考研的;以前谈恋爱也不敢让人知道啊,现在不同了,在朋友圈秀多点就等着别人点赞;只是时代不同了啊,虽然自己也想要与时俱进,可是偶尔想在朋友圈分享个文章,都不知道怎么点,没人教啊。
说这些的时候,他也是半开玩笑的说着,自己乐呵呵笑着说“时代不同,以前因为放弃一次考研机会,心里就特别,用你们的语言讲,叫‘蓝瘦“”香菇’”。
他说再教我们这最后一学期,就退休了,该安安静静了。
聊了很多关于他自己的故事,下课时却看着他孤寂的背影,收拾完讲台的东西便缓缓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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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记起今年寒假回家因为忘记带零钱搭不了公车,于是就近找了一位保安大叔,向他借钱,然后想要把钱转微信给他。他给了我们钱却拒绝我们微信还给他:“不就几块钱拿去吧,微信这么麻烦我也不懂转钱该怎么弄。”
在我和同学一致要求下,手把手带着他学着用微信支付款功能,他才答应了。学会了新功能大叔笑得跟孩子一样,连连说谢谢,让他多学了一个技能,在家里孩子们都没跟他讲,回家可以好好炫耀了。
记得《请回答1988》这韩剧吗,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在码字的时候又想起这连续剧,一次又一次带着我们了解那些“大人们”,那些唧唧喳喳的人,老去的大人。他们生活在旧时代与新时代,在翻天覆地急促的生活节奏中努力适应,努力更新着自己的思想,行为。在他们那个年代挣扎着已经不易,如今还在用自己所能学到的方式追随着与时俱进节奏。
记起我妈妈让我教她淘宝,都是带着老花眼镜一笔一画把淘宝的步骤记下来,整个本子都是记录着电脑操作,微信的表情包,我发给她一个,她收藏一个。她说:“怕你在学校,打电话问你打扰你了,记下来就不会忘记了。”
可是每次跟她讲看着她记下来却觉得好麻烦,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要记?
偶尔还会有小小的埋怨。
是啊,我们的长辈们其实都已经老了,但为了跟我们新一代的与时俱进,努力着,想尽无数办法,希望我们也能跟她们分享着同个时代的故事。可是我们有时却不耐烦了。
古有云:“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现在改变并不晚。从现在起,多陪陪我们老一辈的聊聊天,教他们想知道的东西,就像他们当年教着幼小无知的我们一样,努力不苛责他们,终有一天,我们也会老去,我们也会经历时代的更迭。彼时的我们,又会怎么想呢?
在一切都来得及的时候,珍惜可以改变的此刻,莫让时代成为了隔阂的理由。
码完字,我想我该跟妈妈好好通一下电话了,每天都以学校忙作业多事情多急促地结束彼此的聊天,她们有时候真的很想跟我们聊聊呢?
哪怕告诉他们在学校怎么样了,像我们读小学的时候那样子,他们会很乐意地听我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