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空荡荡的,我一个人坐在床边,把所有能用的都裹在了身上,实在太冷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冻出了幻觉,时不时能听到游蛇发出的斯斯斯的声音,静下来仔细听的时候又消失了,权当是有条蛇吧,这样屋子里就不是我一个人了,也就不那么冷清了。
男人从下午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为什么他还不回来,明明外面比屋子里面还要冷很多的呀,看来,男人确实是比女人要抗冻呀,女人是水做的,一冻就会凝结成冰,男人是泥做的,遇到冷,会更加坚硬。但男人遇到热,慢热的会渐渐被烤焦而不自知,火热的会把说退灭。我是慢热的呢,还是火热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他,我们也有过很多温存。
游蛇又开始游走了,这次斯斯斯的声音感觉更清晰更近了,就像在我身后,又像在我腋下,但我翻转胳膊也没有看到,可能它不想被我看到,凭借自己的机敏,逃了吧。
逃了,游蛇也逃走了,它也不敢靠近我。
这个家里,不,是这间房子里,已经没有半点热气了,叫我自己吐出来的都是冷气,手指头已经没有了触觉,连扽被角的气力都没有了,天知道这是为什么。
其实,这间屋子里本来应该是热闹的,温暖的,快乐的。因为,我刚刚做了妈妈,初为人母的喜悦尚未沉寂,他们就抱走了我的全部快乐,任由我沉浸在病痛。我知道,我活不过今晚,下面还在流血,不过挺好的,因为这是能够感受到唯一的温暖了,每一次涌出,都是热烫烫的。
每一次涌出都在告诉我,我的心肝宝贝离我更远更久了,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我甚至都没有抱过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我知道他很漂亮,我听到接生婆他的眼睛很大很有神,像他。
隐约听到欢乐的庆祝声之后,就疼死了过去。
又一次涌出,每一次涌出,我的身体就冰冷了一圈,一圈一圈的,向心脏蔓延。
我好像听到游蛇的声音越来越远了,快要听不见了,真的听不见了,这个世界安静的出奇,安静的连我的心跳都已经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