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放肆的青春

    我们生在一个万物复苏,万事待兴的年代。父母都在最好的年纪赶上了,恢复高考,改革开放,工作分配,住房保障,的士高霹雳舞。而我们嘴里吃着麦乳精,手里玩着圣斗士卡牌,听着磁带里的邓丽君,看着小神龙俱乐部。那时候太小,谁都不知道我们将会面对如此之快的信息变化和时代演变!

  我出生在偏远地区,可我是个汉族,看到这里你也许会“诧异”为什么用可这个字眼,我生活在一个偏远城市,那里汉族却成为了“少数”,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地方,一个贫民窟,一个犯罪窝点,一个不堪回首的地方!一条五公里长的大街贯穿整个东部地区,大街两旁不是现在的便利店与星巴克,而是各种游戏厅、电玩室、数不清的台球桌与只有五台配备Win98系统的网吧,不要惊奇我的朋友,那时候没有台球室,一块钱可以打三局台球,如果你是个高手,你几乎可以不花钱打整个下午!这条大街被几十条曲延婉转的胡同包围着,可谓是四通八达,深藏不漏!说到这里,笔者点了一支华子开始回忆与惆怅,因为我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脏乱差的地方会影响我的一生!

  “岳母三迁”的典故在学生时代被老师在家长会上提了又提,可她老人家没赶上房价飞涨的时代,我们这一代却恰好相反。于是乎我和我的父母、姐姐一家四口只好蜗居在一个不到50平米的二居室内,苟延残喘!当时甚至还有些傲娇,因为它还是个楼房。这个房子是我的祖父留给我父亲的遗产,我爷爷是黄埔军校出身,虽是国民党少将却也随同张学良先生参加了西安事变,革命起义。他老人家带过兵,打过仗,扛过日,负过伤,做过将军,当过保长(先在算个县长),可解放后的生活并不一帆风顺,接踵而来的文革将他打为右派,发配边疆草原劳改,在那里娶了我的奶奶,一个拥有少数血统却三寸金莲的女人为妻。我爸在家排行老三,人高马大,仪表不凡,却偏偏拥有一副我极其反感的性格,现在的人称为“老好人”,我将它定义为软弱,因为那个年代,那样的地区不相信善良。我父亲虽说性格软弱,但偏偏拥有一副天生神力,曾一人扛起过四袋水泥爬到六楼,当然了,揍起我来也是催呼拉朽,丝毫不弱!他是一名普通的建筑工人,因为政治面貌问题错过了上学的机会,在那里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红军的后代,一名毛纺厂纺织工人,心灵手巧却又脾气暴躁,嗓门极大,我一度怀疑我现在听力下降的直接原因就在此!就这样,一个政治联姻,让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个人生活在了一起,也为我叛逆与放荡不羁的性格埋下了伏笔。我姐比我大四岁,是个中国传统式女孩,乖巧懂事,学习又好,当然了,对我那也是长姐如母,无微不至。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工人阶级家庭,你似乎觉得没什么故事,可故事的主角是我,我还没有介绍自己,也许我需要说完我整个故事才算是真正的介绍了自己吧时间飞快,因为我不记得五岁前的事情,据说是因为后来全麻手术造成了的部分失忆。一九九五年,我上小学五年级,能记住的事情就是甜不完的麦乳精,打不烂的玻璃球,拍不坏的圣斗士卡牌,滚不累的铁环,抽不停的陀螺以及看不够的小神龙俱乐部。当然了,还有磁带里的邓丽君,小虎队,霹雳舞与的士高,一些年轻的朋友看到这里满是不解,因为很多东西别说见过,或许都未曾听说过。我们那个年代,别说智能手机,手机这词都不曾听过,条件好的人家装台电话机,都能放个炮吃顿饭。我的童年很简单,却又很充实,因为上小学的时候我还是很乖的,学习不错,还是班长,但也就是当了这个班长之后我的性格才开始悄悄改变。

  之前说过我出生于一个偏远地区,那里复杂混乱,贫穷与犯罪共生,就连夏利出租车司机都闻风丧胆,嗤之以鼻。从小没有感觉自己很穷,唯一吃不够的就是水果罐头和大白兔奶糖,但上学之后才发现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跟我是一样的房子,一样的父母,一样的生活,兔羊兔森破。犹豫90年代改革开放中期加速,贫富差距开始显现,个别人家里已经拥有“家庭影院”、桑塔纳轿车、肯德基麦当劳,而像我这样的孩子不知道可乐是什么味道的,却大有人在。甚至我发现自己的言语与生活方式,文化饮食都与汉族的同学们格格不入,从小生活在偏远地区的我,不知道猪肉可以吃,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少语”,我是一个汉族却被当作异类而存在!就这样我,我慢慢的开始怀疑自己,怀疑生活,初次体验了什么叫迷惘,什么叫自卑。随之而来的是性格上的反转与扭曲,看着我破旧不堪的双星球鞋,再看看前排同学脚下白的发光的耐克鞋,我自觉的将座位换到了最后一排,我融入了一直召唤我的集体,那群吸烟、打架、满口脏话却和我穿的一样,说的一样,住在一起,长得一样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师的谩骂与父母的殴打已经让我习以为常,早已不再是班长的我,浑浑噩噩已经升到了初中。四分之一外族的血统加上从小牛羊肉的洗礼,让我十四岁的少年拥有身材高大,鼻梁高挺,深邃的双眼,即便是我承认自己是汉族,却也是百口莫辩,无人可信。青春期的我,既然学习依然荒废,不如把精力放在臭美上,当然随之而来的是谈不完的早恋,与不知道谁塞到抽屉里的雪糕。上课昏昏欲睡,下课似乎是打了鸡血,点着烟,领着妞,勾肩搭背飞奔游戏厅而去。那时候的游戏厅是塞铜板的,一块钱三枚铜板,我却能得到四个,不是长得帅,而是熟客罢了。拳皇,三国,老虎机,打麻将,昏暗的房间,烟雾缭绕,我点着烟与我的发小艾力,正在激战拳皇,身边的女友也在手舞足蹈的为我加油,我们忘乎所以,声浪此起彼伏,却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一个混乱的年代,危险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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