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件事情,思绪的终点是什么?往往令人意想不到。谁知道呢?也许并没有终点。
今天去修电脑,店主大叔的女儿倚在桌子上看书。她的妈妈看到了,沉着脸说:“妞妞,你的背老是挺不直,要不要我在你背上绑一块木板?”妞妞嘟着嘴,一脸的不开心。看她一动不动,妈妈又说:“怎么?我说的话都不算数啦?那你以后说的话也不算数啊,好吗?!以后你跟我要钱的时候,我也装听不到。”妞妞更加不开心了,索性趴在了桌子上。妈妈又指责了一会儿,就出门了。作为旁观者的我,知道妈妈如果不是阴阳怪气的语气,选择柔和的语气;坚定而有理的措辞,妞妞会更能接受的。比如,她可以说:“妞妞,你想不想变成一个驼背老太婆?”或者说:“妞妞,你可以把背挺直吗?像一棵松树一样。”当然,还有很多种表达方式……然后告诉她为什么读书的时候要坐端正:一是端正的姿势更漂亮;二是坐端正了,背就不会驼……再做一个约定,如果下次没有坐端正,妈妈会拍拍你的背来提醒你。
当然这需要耐心。我相信这位妈妈是出于爱,才提醒孩子坐端正。只是,缺少智慧的方式,只能让爱停留在自己的心里,而无法让它流向爱的人心里。如果你感受不到对方的爱和善意,你还能很容易地就接受对方的建议吗?所以,好的关系,需要流通的爱。
我想让她开心起来。我试图跟她说话,她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并不搭理我。店主大叔看到了,又责怪她说:“妞妞!阿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如此粗暴,令我震惊。我连忙说:“没关系!这是我们俩的事情,她现在正不开心呢,我相信她过一会儿就会和我说话的。”她同意把她的课本给我看,原来她读二年级了。我说:“我想读一篇我最喜欢的课文给你听。”然后我开始读课文了……我希望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小男孩。我问他问题,他都很清晰地回答了。小男孩叫张子乐,七岁了,一年级,连续得第一名,语数一百分……我说:“妞妞现在不开心,你有什么办法让她开心起来吗?”他摇摇头。“那你会唱歌吗?”“不会。”“妞妞,你呢?”她终于说话了:“我也不会。”“那你们想要我教你们唱歌吗?”“不要。”他们一齐回答。我不禁笑了:“好吧,那你们会画画吗?”“我会!”子乐说。“我也会啊!”妞妞直起身来,认真地说。“我在画画本上画了好多!”
“真的吗?我们好想看!”
妞妞起身,咚咚咚跑到楼上,拿来了图画本。她一页一页地翻着,她画了好多花儿。我注意到这些花的上面,全都有一个笑脸:“哇,妞妞,看你画的花,全都是笑脸呢!妞妞是不是很喜欢笑呢?”她笑了,继续翻着。
我说:“我想画一座蘑菇房子给妞妞。”我还在蘑菇房子上画了一个烟囱:“妞妞做饭的时候,烟就可以从烟囱里跑出去。”她笑坏了:“我又不会做饭!”“哈,爸爸妈妈不在家里的时候,谁做饭呢?再说了,你不会做饭,我可以教你嘛!”发现我脸皮好厚,其实我做饭的水平好低……我又问子乐:“你想要一座什么房子呢?”他想了想,说:“我要一座大树房子。”“好呀!”我说:“有一种鸟,最喜欢大树房子了。”“我知道是什么鸟!就是那种鸟!”妞妞说。“嗯,是啄木鸟,它很喜欢吃树上的虫子……”“我见过!”“嗯,你们喜欢鱼吗?”“喜欢!”“那我们还要画一条河,河里会有鱼……”我画了一条河:“你们想画什么鱼呢?”“鲨鱼!”妞妞说。我画了一条之后,他们开始画起自己喜欢的鱼来……
临走的时候,妞妞送了我两张画。她看起来很快活,丝毫没有了之前的闷闷不乐。
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店主大叔不收我给的劳务费。他说,希望你多来和我的女儿玩。
这件事,自然令我觉得很开心。然而我到了晚上才发现,这件事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开心。
因为,当我想起这件事,我忽然发现,我对自己太苛刻了。当她不开心的时候,我通常放任不管。我很少安慰她,开解她,和她说话。
我想像我爱孩子们一样爱我自己。我想温柔地对自己,带给她快乐,带给她自由,带给她希望。
这件事情,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涟漪一圈圈地扩散。我很喜欢它的扩散,很享受思绪的流动。在流动之中,突然有
所领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