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费一个下午和小半个晚上的时间看完了十万字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前段时间一直想看这本书,但是由于心态还没完全平复暂时没有看这本书,直到今天拿到了电子版把书看完了。
看完之后除了压抑只剩下愤怒,另外还有心疼房思琪。我很少看到有一本小说可以把主人公塑造了如此之坏,甚至从他的身上我看不到任何有一点人性的描述。
男主人公李国华,坏的彻底。
我曾经在微博上看到了林奕含自杀前八天的访谈,她在访谈中一直反复强调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概况《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的话,这是一个房思琪爱上诱奸贩的故事。
她反复强调这里是有爱的。
房思琪是爱着李国华的。
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爱慕着自己的老师,谁的青春期都会有这样的幻想,这是一个小女生最纯洁的幻想。李国华给房思琪补课,那篇的作文题目是“诚信”。那篇作文里,李国华从文字里看到了她的自尊心。
“最终让李国华决定走这一步的是房思琪的自尊心。一个如此精致的小孩是不会说出去的,因为这太脏了。自尊心往往是一根伤人伤己的针,但是在这里,自尊心会缝起她的嘴。”
李国华把她转过来,举起她的脸,说:“不行的话,嘴巴可以的。”
自尊心强大的房思琪在第一次被迫和老师发生关系的时候,拼了命的向老师道歉,说对不起,是她没有准备好。所以13岁的房思琪告诉自己:“我已经脏了,脏有脏的快乐,要想去干净就太痛苦了。”
李国华无数次的趴在房思琪的幼小的身子上,对她喃喃自语:“这就是老师爱你的方式。”对于还没有成熟爱情观的房思琪来说,这就是爱情的模样。带着欺诈、带着疼痛、带着占有欲,以一种这样残酷的方式告诉她:这是爱。
幼小的房思琪在一次次的软磨硬泡,一次次被凌辱的过程中妥协了,她告诉自己:“无论哪一种爱,她是残暴的爱,我最无知的爱,爱总有一种宽待爱以外的人的性质。”
所以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她不敢和向他表白的男生谈恋爱,不敢和喜欢的男生在一起,因为她觉得自己脏了。当这种可怕的价值观从小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固的时候,要去根除,这根本不可能。
十几岁的房思琪回去对妈妈说:“我们的家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
“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吗?”这部小说几乎没有对房思琪的父母有过多的描述,除了开头以及结尾他们收到通知,房思琪疯了。
父母作为房思琪最该求助的对象,却在一次次的拒绝她的求助。
社会环境的缺乏让李国华发现正是由于对性的禁忌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他身边。罪恶感是古老而血统纯正的牧羊犬。一个小女生是在学会走稳之前就被跑起来的犊羊。
这部小说李国华还诱奸过他的学生晓奇,失去了李国华之后,晓奇不断地放纵自己,让自己在欲望中沉溺,这样的她也放弃了人生。在文中结尾的时候,她发帖控告李国华,全社会的人都在控诉她,说她是小三,说师母好可怜。所以这样的人生大概也没有期待了吧。
突然很想讽刺,至少书里的执政者没有删帖。
我看过很一些关于性侵的电影,比如《熔炉》和《七号房的礼物》,我现在还记得《熔炉》中压抑的画面。
他们都是孩子,他们什么都不懂。可是也不知道社会上还有多少这样的衣冠禽兽,用所谓的成熟和温柔去改变一个孩子的价值观。
知识分子的自恋真是可怕,他们可以吹牛吹出一个新世界。他也许是认为,名利是教书的附加价值,粉红色的情书才是目的。铜钱是臭的,情书是香的。所以李国华无数次的对房思琪说,我爱你。
“李国华弯下去啃她的锁骨,说:“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五十几岁能和你躺在这里,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从刀子般的月亮和针头般星星那里掉下来的吗?你以前在哪里?你为什么这么晚到,下辈子一定娶你,赶不及去你走,你不要生那么晚了好不好?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有时候我想到我爱你比爱女儿还爱,竟然都不觉得对女儿抱歉,都是你的错,你太美了。”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根本不允许自己的女儿请老师补课。
这到底有多讽刺啊。
可惜,女人是最容易沉溺在谎言中,并且即便知道却也花费力气的一次次的骗自己。
这就是手段吧,带着贪婪和可怕的手段。
“思琪发现她永远无法独自一人去发掘这个世界的优雅之处,李国华压在她身上不要她长大,而且她对生命的上进心,对活着的热情,或无论叫它什么,被人从下面伸进去她的身体,整个地捏爆了。”
真是恶心。
结尾房思琪疯了,承受了太多,终于熬不下来了,耗尽了对这个世界所有的热情,终于疯了。
林奕含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这部小说试图与命运对抗,试图给无数人还在黑暗咀嚼痛苦,舔舐伤口的人带来一点点光明。
林奕含说,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是房思琪式的强暴。
李国华就是一个恶魔,他让房思琪进入了人生漫无边际的黑暗,让她永远生活在地狱中。
林奕含的文字极尽克制的理性,带着民国作家的凄怆,夹杂着严肃文学的自我戏谑,她试图用第三者的视角来思考一件事:
“一个人说出情诗时,他应当是言有所衷的,有志有情思无邪的,一个真正相信中文的人,怎么可能背叛这浩浩荡荡已经五千年的语境。
他怎么可能诱奸,并且是打着文学的名义。
其实还有很多表达的东西没有说完,里面的人物塑造每一个都值得玩味。
看完这本书,大概想说,我爱不起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恶存在
只是尽管这样,还是要做要给温暖的人
因为不知道这份温暖会安慰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