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晚睡早起闹铃叮叮,先生呼噜升级,黑宝清晨五点半挠门唤醒……我的睡眠质量降得不能再低了。先生做早餐的时间,我趴在床上,以听见一切的无奈和赖床的慵懒形式来弥补亏损。
“爸爸!完蛋了……你能不能来一下啊?”女儿嘟囔着。
“天哪!小黑该扔掉了!这家伙,不能再养了!已经是第三次了!”先生的大嗓门告诉我,黑宝肯定干坏事了!
“咋了?”我一骨碌爬起来,“小黑今天早晨醒了之后来低声叫了好一阵子,难不成又尿沙发了?”
结果更糟糕。
黑宝尿到了女儿下铺的被子上,那可是我上周末刚刚换洗过的!无语了,自从做了节育手术两个月以来,这是它第三次没有好好去上猫厕所了。第一次刚拆完线,它公然抗议挑衅,尿了大床;第二次好像先生训斥了它,拍了它的脑袋,结果先生刚从沙发上抬起身,小黑就去尿在了他坐的位置。不过前两次我们都及时发现迅速处理了,这第三次,目测应该是昨晚干的坏事,跟小孩子尿床画地图如出一辙,无论颜色还是形状。
我一边扯被套拆被子,一边数落黑宝:“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哈!你这都第三回了,再敢有下次,被扔掉的时候我可不拦着。”看着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软:“你都能听懂我的话,不挠皮沙发,也应该能明白不能乱撒尿不讲卫生对吧?是不是今早门开晚了没憋住?”我给黑宝找理由。
“一地毛不说了,这还捣乱,真心不能养了,还是丢了吧。”先生继续强调。
“你还真忍心啊?”女儿觉得她爹肯定只是在说狠话。
“有啥不忍心的,它都第三次干坏事了,以后指不定还继续呢!”女儿不说了,也不吃面包夹鸡蛋了,回房间收拾书包。
不一会儿,我听到她在抽泣,赶紧过去。她一看到我,哭得更伤心了:“爸爸咋那么狠心呢?小黑多可怜啊。咱们嫌它吵,给它做了绝育手术,人家还没当过妈妈就被剥夺了权利……”她的眼泪吧嗒吧嗒落着,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爸爸是男人,这样子也算正常,以后你晚上别关门,猫厕所打扫勤快点。我觉得说不定是它想上厕所憋不住了,厕所又被关在门外,迫不得已才尿床了。难怪它今天早上来回踱步喵喵叫。”我安慰女儿。
“男人就可以这样狠心吗?小黑以前从不乱拉乱尿啊,我查了,这是绝育后遗症。它也不想嘛……”女儿看看表,忧心忡忡地抹掉眼泪,闷闷不乐地去上学了。
我匆匆吃了早饭,早读时刚好上三楼有点事情,路过她们班级,怕她情绪不好一早上都不在状态,还是叫她出来安慰一番。她的眼睛红红的,不看我,问我有什么事,显然还沉浸在不能接受爸爸狠心要扔掉小黑的难过里。
人在生气的时候,总会说些狠话,做些绝情的事情,也未必见得出于本心,所以才有了“冲动是魔鬼”这个说法。刚才,我把早晨的事情跟先生讲了,他挠挠头:“我也就那么一说……”可是,这一说,却在女儿心底掀起了轩然大波,她甚至不能接受爸爸的狠心。
想起先生一个远房叔叔,孩子曾经在我们学校读书,如今上大学了,挺不错的。春节时走亲戚,孩子说起当年不少老师,思念之情甚浓,却对自己的班主任嗤之以鼻。我不禁愕然,他的班主任在我看来,属于又敬业又能干的。孩子列举了几回班主任当众用反语羞辱自己的事情,记忆深刻,并表示这辈子都不原谅。倘若不是春寒料峭,我觉得自己一定要擦擦满头的汗。
看来,语言的杀伤力,确实不容小觑。慎言,慎言啊!否则,也许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无意间在别人心上插上了终身难忘的“软刀子”……
田玲写于2019年4月11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