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请周周给我们两照个合影,作为纪念。在她给我们两拍照之前,我先让她当模特,站在阳台上,以后面的花草为背景。她在阳台上,我在客厅里,透过阳台门,我给她拍了两张,留其一,删其一。那个门框,我想她很难避开。我把手机给到她,让她退到贴近阳台的窄墙处,我们站在她先前站的位置,向右扭转四十五度。
她,仔细地看着镜头里的画面;我们,面向着她举着的镜头,注视。她拍了一张,间隔一会,又拍了一张,这期间,我把眼镜戴上。拍好了,她有些犹豫,还在审视自己的作品,嘴巴轻声地嘟囔着:好像,没有拍得太好。我大声告她:没关系,拍到了,就行。她还在看,妈妈上前去抢她的手机,大概是想一睹我们两个的模样先。
手机在两个的手指间,跳跃了一下,咣当。我没看清楚,手机是怎样,在两双手的传递之间,自由飞出。我只看清楚,手机是怎样,直线地自由落体,没入水中。那是小小水世界所在:一个水桶,盛满了水,水里住了一条红色的金鱼,几条小小的鱼仔,几只田螺,以及布满水面的水生植物,周周称它是水白菜,很有点像上海青。
叁个人一起呆住,先前嬉笑的场景,嘎然而止。我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开着机的手机,不会在水中爆炸吧?伴随着这一念,我让她们两个退后,上前把水桶倾斜,将水倒出一半,再回位,把右手伸进去,从桶底将手机捡起。赶紧,用布把它抹干,屏幕还亮着,显现着最后照的那张两个人的合影。操作按键,直至安稳地关了机。
我回到阳台上,拨开水面的水白菜,看到那条红色的金鱼,还在悠哉地游;我再拨开水面的水白菜,小心地探寻鱼仔的踪迹,我担心先前那个急匆匆地处理动作,将一些个鱼仔顺带给倒出去了。水桶里,我发现了那么一条、两条鱼仔。地面上,我没看到那么一条鱼仔。心稍稍地安了,再将水桶注满水。再静静地,在那站立一会。
我心放宽,以为接下来,只要把剩余的水,处理掉,就得。直到,我以为我已经把自己能够去除的水,都去除掉了。略有些忐忑地,试着操作按键,开机。没有反应,屏幕始终是黑的;也有反应,标识音量的喇叭声,随着按键的操作,在变化,甚至能够整机震动,更神奇的是,在黑的屏上点击,竟然能够听到拍照操作时的响声。
我心收紧,毫无疑问,机身内部,还有水分,这个手机可能报废。一旦心思转移到这手机的报废,对于其内保存的未作备份的联系人信息,立马觉得很有些可惜;连同,最后这次关机前,呈现在屏幕上的那张照片,立马察觉到它的珍贵。得,报废的归报废,先下楼去,弄个新手机,应付眼前的急用先。回头空了,再慢慢收拾它。
来到楼下的店,在找到出售手机的柜台之前,我先看到一面墙上,大大地标识着:一小时,手机快修。墙下,有个修理柜台,柜台后,坐一位小伙子,柜台前,空着。我走到那柜台,掏出手机,请他帮助。他先告诉我,不管修好不修好,开机要收个开机费。我点头称是:无论结果是好或坏,打开来看看,外加试一试,我很乐意。
他把它打开了,他细心地试着把那些水分去除之际,我在周边的柜台转悠,找到了一款,可以选来做它的替身。我们两个,搁着柜台,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要买新的,就买好一点的。”“那一款,足够我用了;我不像你们那样,手机离不开手,需要用好一点的。”“哦,你很少用手机。”相对于用两个手机的他,我当然是的。
水分去除掉,再测试一下,不存在漏电,他把手机重新装好。他把它修好了。我点头、哈腰,连声称谢,他脸上挂着笑,轻描淡写,然而快活地回应:幸亏你及时从水里捞出,及时关了机。快活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新机,不用买了,我试着和周周通了个电话,管用。我只告诉她,我在回家的路上,我没告诉她,我用的是旧手机。
回到家,快活的我,试着把她和她妈妈抱在怀里,逗乐。就像,睡美人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王子一般,欢笑声,再次响起。一切回复平静,我把联系人信息和照片备份到电脑;然后,安心地吃饭、安心地写周记、安心地出门。这趟的出门,我虽然有掏出手机,试着拍点什么。然而,我并没有拍。有趣啊,我并没有用到所带的手机。
有趣啊,它在差点就要离我而去之后,它在经历了这么一番波折之后,安然地回到我的身边,像原来一样,让我很快地忘了先前的忐忑,让我深深地体验到一种快乐。那一天的情节,像一个有趣的故事和笑谈,得以留存下来。随着时日的流逝,这个有趣的故事和笑谈,被我做了一个标记,这个标记借用的是一句老生常谈的习语: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19年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