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天,天气晴好,本来是写作的大好时光,但一直照顾女儿的妻回家看我,女儿女婿听闻是我生日,也随即带着才出生五十二天的外孙过来给我庆生,特别请我吃饭,又给辛劳了一年多的妻买手饰。
我一向对这些繁文缛节毫不在意,从来不会为什么生日或者其他关于自己的事情有劳大家,甚至女儿结婚,我也是没请所有朋友,只是小范围内聚集一下。平日里大家都忙,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努力,我实在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而扰了大家的生活。
我更喜欢一个人看书写作,和知己喝茶聊天。戒烟戒酒之后,我算是与这个时代最不合拍的人。
最近一年以来,随着结婚两年的女儿怀孕、生子,我似乎更愿意和家人独处。女儿在我心目中,还是那个小小的人儿,还是需要呵护的小女生。在这个世界上,女儿是我们的最大牵挂。我们不但要爱她,还要让她幸福。而世界上的父母,不能给子女世界上所有的幸福。长大成人了的子女,还需要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配偶、家庭、儿女,他们的幸福中也包含养育子女的责任。
也许,人类承受生息繁衍的痛苦,其中就蕴藏着本能的快乐?
而“养儿才报父母恩”是每个人在成年之后要做的必修课。所有人甚至动物,只有在经历了生命的孕育之后,才会更加明白生命的意义和珍惜生活的美好?
我年轻时对这些关于生命或者生活的思考很少。有的是自己当时都还懵懂无知,更多的是来不及思考。我年轻时的生活实在困顿和艰窘,哪里有时间和精力让我停下来喘口气?我对女儿的所有歉疚,都累集在一起,甚至要加倍还给外孙——这个把我女儿叫“母亲”的孩子。将来的他也会像我一样,对自己的母亲给予无限的热爱,给予自己的后辈无限的关怀。
这两年我终于迫使自己停下来,也或者是看了太多、经历了太多。还有就是自己对物质的要求本来就不高,不说淡泊名利,至少不愿做金钱的奴隶,所以能在中年之时停下脚步,专心思考人生,或者说放任生活信马由缰。
日子就这一样一天天溜走,转眼我就来到这世间整整四十九年!
去世十三年的母亲,四十九年前的今天生下我,那时她还是二十八岁的少妇。如果能有幸活到今天,母亲今年才七十六岁。我感恩生命的美好,感叹生活的不易,感动人生中有那么多的精彩,也感谢岁月给了我丰富的馈赠。当然,更感慨这个世界给我的第一记耳光。我想把这些记录下来,让和我有共同生活经历的人一起回味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让不曾经历过我一样生活的人,能有更多的人生经历。无论美好还是丑陋,我都希望读过我文字的人能有一点收益,这就是我写作的目的。
但这两天我实在不想写了,除了喜欢和可爱的外孙呆在一起,我啥都不想做。
直到女儿要回她的家,妻也要跟去,我又一个人待在家中的时候,我以为我能够静下心来继续写作,哪知我竟然像心被掏空一样,整整一天只写了一百字!还没到天黑,我早早地吃过饭,准备夜战通宵,把白天的“损失”弥补回来,但刚打开电脑,眼皮居然像粘有磁铁一样沉重。脑袋空空,手足无措,我只好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八点,我才起床为自己榨了一杯豆浆。
一个人的生活太过安逸,就会丧失斗志。“锦衣玉食养懒人”说的就是今天的我这类人。
想过去的时光,真“似水流年”。无论美好还是痛苦,时间一去不复返。时光像水一样地流走,恍惚间无法追寻,流不尽的只有怆然。
坐在看得见车水马龙而静寂无声的阳台上,慢幽幽地品着香喷喷的豆浆,心中又想起刚看过路东编剧并主演的电影《似水流年》。
电影讲述了三个遂昌年轻人成长于昆曲班,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历经艰难困苦,最后依靠勤劳智慧拼搏实现理想的故事。这是一部以弘扬传承中国传统文化的影片,以汤显祖原创《牡丹亭》的昆曲元素,融入了70、80、90三个年代人的创业励志故事。
而我去年开始创作的《老屋魂》,是一部半自传体励志性长篇小说,和这部《似水流年》有相似之处。
《老屋魂》主要描述龚家五兄弟看似传奇却又实在普通平常的故事。
大哥萌生是一家人的精神领袖,从一个穷家小子奋斗成为一位卓有成效的市长;二哥天生投笔从戎,经过艰苦磨砺,成为著名军旅作家;老三复生从小吃尽苦头,发奋努力,终于成为一位成功的企业家;老四再生猛冲猛打屡战屡败之后,沉淀数年,终于一飞冲天;老五新生在原生家庭只待了七个月,就被送养出去,最后考入北大,再去美欧留学。
他们出生的寒窘,让他们在对祖上曾经的辉煌仰慕之时,对老屋地窖自发地生发出神秘性。地窖牢牢地吸引他们:无能为力时渴望地窖里有祖上遗留下来的黄金珠宝,辉煌腾达时希望地窖里有祖上流传下来的名望声誉。后来,他们终于都明白,地窖给了他们所有的精神支柱和寄托……
《老屋魂》其实是关于我和我兄弟们的半自传体小说,书中的内容百分之九十是来源于现实的生活。我们每位兄弟都是一部传奇,不用加工,很好地记录下来就是一部励志故事。
但不是所有的励志故事都会全是正能量。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家庭,不仅仅苦难深重,还有家庭教育有别于别的普通传统家庭。乃至别人的认知、社会对每个人的不同角色定位,都让我在今天的写作中遇到了困难。
曾经有出版社和出版人看过我写的前一百章、超过三十万字的内容,希望和我合作,出版以及改编,但前提是要按他们的要求加减部份内容,被我拒绝。我个人觉得,写作是今天的我的不多的爱好,我想按照自己的思路和方法写下去,这样我才能感受到快乐,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但是,今天的我又写不下去了!!!
我需要发掘的太多,需要填充的也太多。虽然我在《老屋魂》里把我们兄弟的经历重组,再按照今天的一些思考添加了一些新的内容,但在塑造人物、记录事件、还原生活时,太“忠于”现实,这样在写作时就太拖沓冗长,而且太平铺直叙。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和曲折惊险的故事,就难以抓住现代读者的心。
写作不仅仅是记录,还要有对生活、对书中人物的思考,赋予书中主人公丰富的情感,让读者从文字中有所收获。如果每个时代的不同读者,都能从这些文字中吸收到不同的养份,这才算是真正的好作品。
所以,在《老屋魂》的后半部分,我还要在写作过程中加深对人物思想的塑造,让他们的情感丰富起来。
“对话”最能表现人物的性格,但前半部份用得太少,后半部份要加强。
还有对环境的描写不突出,这也是一大弊端。作为一部具有浓烈乡土气息的励志小说,乡间风情的描写更应该别具特色,但前半部份几乎没有。这不但要在后半部份增强,更要在修改的时候注意。
环境在不断改变,容颜也在不断改变。岁月在不断改变,社会也在不断改变,一切都在改变。而每个人的情怀,那藏在内心深处的点点滴滴,可能永远不会改变,还会历久更弥足珍贵。今天的我对过去的回忆,并不是一种沉重的叹息,而是对过去的一种美好追忆。最喜欢普希金的诗:
“一切都是瞬间,
一切都会过去,
面对过去的一切,
都会成为美好的回忆。”
就像今天,我正在翻越四十九岁的生日,向半百之年迈进,坐在空旷的屋子里,望着窗外灿若夏天的阳光,我孤独的心却慢慢消除了寂寞,未来的日子里会有风雨,但阳光依旧会更加明媚!
有一天,今天还在襁褓中的外孙,看到我写的这些文字,也许也会有我此时的感慨。
每个人都有过去,无论难忘还是淡忘、光荣还是羞耻、快乐还是悲伤,过去都会一直存留在我们心间。
这也就是我坚持写作《老屋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