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一笑鸿运当头,大有造化。云游中拜了两个近乎神仙的师傅。一俗一道,两个师傅仙风道骨,大气堂堂,据说都有三百岁了。
一笑就跟着两个师傅,在瘦西湖畔修道。
诸位,修道,是精神层面的,是对魂魄的修炼。修一个不死的精魂,成就长生不老的生命。
练武功,也是修道。只不过是初始的、低层的修练。气功、道功呢?稍高一点了。练神功、禅功,才真正进入修道境界了。神乎其神,玄之又玄。已经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了。
神功,如火中煮丹。火急了,金丹溶化,不成气候。火慢了,顽铁一堆,无用之物。老君言,金丹九转,千锤百炼,拿捏到毫厘之间。禅功,则到了我佛如来的“性空真有,真有性空”的边缘了。
一笑年轻,虽说是出尘的道士,依然激情澎湃。只想学成“万人敌”的绝世武功,叱咤风云。立功、立言、立名,所谓扬威立万。
一道一俗,两个神仙——最少也是半仙了。就在碧水绿波,俏景如画的瘦西湖畔,将毕生所学、所见到的武功拳路,一一示范给徒弟浏览。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一笑聪慧,道书上说的,根骨清秀,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他不敢怠慢,聚精会神把师傅示范的动作招式,一一铭记在心。虽然眼下尚不能领会其中的奥妙,但好歹囫囵吞枣,记忆心中,等异时再慢慢消化了。
时光如流水,瘦西湖上日出日落,二十四天很快就过去了。
青山隐隐水迢迢, 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 玉人何处教吹箫。
很美的一首诗。其中的意境,却打了千多年的笔墨官司。诗中的“二十四,”是写桥,还是写人?各说各理,莫衷一是。
《扬州鼓吹词》说,“是桥,因二十四美人吹箫于此,故名。”说书人宁愿这是真的。想想看,美人二十四位,姿容媚艳,体态轻盈。清风明月之夜,于碧水小桥之侧,吹箫弄笛。该是何等的美艳动人?而此时,风度翩然的杜家公子,就是那个写诗的杜牧,把酒赏月,徐徐下得桥来。月光下,一个美人,持一束琼花献上,请公子为赋诗词,以记雅事。
诸位看官,此一番情景,以为如何?那个杜牧,人称小杜甫的。杜公子杜诗人,留下如此脍炙人口的诗作,就不足为奇了吧!哈哈。
闲话少说。二十四,桥与美人的官司,千百年也没打明白。二十四的数字,却成了小道士一笑生命中的签。
他没有留住师傅。二十四天后,二位师傅不辞而别。从此,杳无音讯。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二位师傅走了。
一笑瘦西湖畔,捶胸顿足,仰望苍天,徒叹奈何?!
六年过去,冬夏春秋,花开花又落。特别是瘦西湖畔的球球琼花,六次娇娇,六回枯萎。
一笑披星戴月,苦修了六年。武艺功夫,突飞猛进,算得上“小登科”了。 但是,他心里明白。身体上的几处经脉,就是走不通。几十上百种的拳法,虽说都已了然。但于融汇贯通,却难以做到。
他瞒不了自己。自己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师傅走了六年,他没人请教。
“你真正的师傅,在金陵。”他想到了二位师傅刚见面时说的话。
瘦西湖,玄武湖,按下水瓢浮葫芦。
炼金丹,化朽骨,山川日月一锅煮。
前朱雀,后玄武,左腾青龙右伏虎。
东风西风南北风,缘来缘去成今古。
福来十万金缠腰,运过跨鹤落尘土
扬州湖瘦鱼儿浅,金陵江阔苍龙舞。
……
两个师傅闲时你一句,我一句的小曲小调,又被一笑想了起来。
“扬州湖瘦,金陵江阔。”师傅是在让我去金陵啊。
金桂飘香,秋意渐浓的时候,一笑走了,离开了扬州。
为了修炼自己,为了修道,他要去金陵,去找一个新的师傅。
金陵有景甲天下,六朝如梦鸟空啼。金陵美,四十八名胜,三十六古迹。但是,小道士一笑无遐游历,他没心情。
从中华门走到挹江门,从清凉门又走到后宰门。几乎走遍了金陵的大街小巷。武馆拳场也访了个遍。
他失望了。
金陵繁华,六朝帝都,没有高人啊。
他不甘心,苦苦地到处寻觅。
桂花落了,秋天去了。转眼已是阴冷的冬天。
一笑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在金陵城的大街小巷里。
这天清早,走在热闹的鼓楼街上。史福兴茶楼里飘出来的早点香气,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笑走进茶楼,要了蒸饭、茶糕,外加一壶清茶。他静静吃喝着。
邻座的几个人正兴高彩烈的大声谈论着。看的出来是一群刚卖完货的小贩。几个空桶和空萝框,杂乱地堆放在他们的脚边。
“缘来擎天一柱,一只手把东洋大胖子举过头顶。哗……欢呼声震天而响。”一个中年汉子正在讲缘来鼓楼街上面,大败日本人的事。
“摔胖子,就是那个相扑手,还不算精彩,最过瘾的是战那个忍者,那才叫精彩。从地上打到树上,又从树上打到楼顶的檐角上。 这个缘来,真是了不得!硬是打得东洋两大高手,一个俯首认输,一个逃之夭夭。哈哈。真叫一个解气啊!”
一笑在一边听的真真的。
“缘来……,这是个什么人呢?”他暗自思量着。
吃饱喝足,小贩们说说笑笑,走出了茶楼。一笑把老掌柜请了过来。
老掌柜和缘来,那是忘年交的的好朋友。有人问缘来大战日本人的事迹,老掌柜来了精神头。他放下手里的杂事,眉飞色舞的叙了一遍。说到开心处,拍着八仙桌哈哈大笑。
从老掌柜口中,一笑对缘来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走出史福兴茶楼,天阴沉了下来。街上行人很少,北风呼啸,隐约中飘过点点雪花。
“这个缘来,是一个人物啊。该去会会他。”一笑边想边走。
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叫缘来的人,似乎和自己的关系很近。他决定去找缘来。
天空,更阴沉了。雪花断断续续,就像顽童时不时撒落一把白灰。
一笑皱了一下眉头。把身上的道袍束紧,快步向临江寺走去。
欲知这后事如何,且待老夫下回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