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学校栅栏墙边上的时候，那儿已经站了好些人。操场上也不是空的：有一些老师在地上，用粉笔写着班级，那是队列站位的标示；还有一些学生在，可能是因为先前上的课是体育课，可能是因为接下有升旗仪式要做预演。国旗护卫队的同学们穿上了礼服，在礼服的辉映下，她们像是一夜间，长大了。

十点过了，说好的开始还没有开始，操场上暂时空了许多。然后，音乐响起，首先是眼保健操，这属于平时的节奏，立马被打住。过了五分六分钟，进行曲响起，各个年级开始有序进场，最先的是四年级和三年级；然后是五年级和二年级；最后是六年级和一年级，她们统一集中在跑道外操场北侧的一个区域。

想要移到她们的背后去，带着小黑。走在路途上的时候，见到了右手边上的一块草地，草地的尽头是个高处，那个高处正好位于那个区域的西面，隔着栅栏墙有一些距离而已。那个高处在阳光底下，去到了那里，看着她们：这时有些已经就位，有些还在行进之中。把小黑的绳索解开了，放它去自由活动。

在远处的时候，觉到一些纳闷：这么小块区域，能够容下全校的孩子们？到近处的时候，这纳闷越来越少：这么小块区域，她们就像压缩饼干一样，紧凑地聚集在了一起。最靠近自己的也是最早就位的，是六年级二班，每个手里捧着鲜花；最远离自己的也是最晚就位的，是六年级一班，每个手里举着彩旗。

最靠近自己的这个位置，恰好也就是入场仪式那绕场一周走的始发处。等到一位副校长发言讲了一通，正校长宣布运动会开幕，鲜花队第一个从这里走了出去，一二一，排着尽可能整齐的队列，踏着尽可能一致的步伐，前进。就像在升旗仪式时，那个抓住旗帜的女孩在等待着，在某个节拍点将旗帜甩出。

高年级的同学，人高马大，看上去更像大人。低年级的同学，小巧机灵，看上去更有活力。一年级的一个班在主席台前通过的时候，自己盯着看，举牌的那个小女孩，在某个时刻，坚定地踏着步子，喊出了口号，整队人一起喊出的口号：一四一四，一直向前。那声音是那么的洪亮，那脚步是那么刚劲有力。

一年级的另一个班在主席台前通过的时候，自己盯着看，举牌的那个小女孩，坐在一个恐龙样的吉祥物上，一摇一摆地往前走着。看了她半天，那跨骑在吉祥物上的两条腿像是假的，是她的双腿在走着。到了最后，她们整个队伍到达指定位置时，自己又省了反悔：那跨骑的是她的双腿，是有人扛着她在走。

彩旗队是最后一个入场。她们出发的时候，风正劲，风向正朝向南，她们头顶上的旗笔直地向她们的行进方向飘去。等到她们到达指定位置，她们将其他同学环绕在了跑道内的那个区域。全体的同学，就这么着，从跑道外的区域，转移到了跑道内的区域。阳光照射在每一个孩子的头上，开幕式到此结束。

自己的身旁，那块草地上，在这仪式的进行之中，也上演了有趣的一幕。有几个小男孩，在追着小黑跑，他们小心地靠近着小黑，小黑则小心地在他们接近之前设法跑开。看管小孩的老人，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子，是他导演了这一幕，他微笑着站在边上，旁看着、享受着他的孙子和小黑的这游戏、这表演。

有一次，小黑慢慢地跑去了远处，那几个小男孩在后面慢慢地追了上去，再后面是几个老人，他们在慢慢地追着小孩。那场面，正像运动会的赛跑啦。老人是为了护住小孩在跑，小孩是为了追小黑玩在跑，小黑是为了自顾自地玩在跑。这样的一个场景，小狗、小孩和老人，共同描绘出了一幅生动的图画。

等小黑跑累了，趴在草地上歇息。那些小男孩就手里拿着他们的武器：地上捡的树叶和叶柄，小心地蹲在小黑的身边，往它背上戳，那戳于小黑没有作用，它纹丝不动，反倒是那小孩，在每戳中一下之后，都要跳起欢呼一下。或者是玩够了小孩们的注意力转移去了别处，或者是老人们把他们带去了别处。

草地上只剩下小黑趴在。下一次自己回过头去，见到它的后面蹲了一位小女孩和她的爸爸。爸爸正在轻轻地摸小黑的尾巴，正在跟她讲着什么。再下一次自己回过头去，见到它的附近站了一男一女两个大人，每个大人用手扶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目光在朝向小黑，大人的目光则是跟随着小女孩的目光。

又一次自己回过头去，那儿来了一条白狗，小黑在将它打量，两只狗玩在了一起：那只白狗在前面跑，小黑在后面追。那只白狗很轻易地就跳上了它主人坐在的那个长条石凳，小黑跟着跳了一次，然后就再也没有跟着跳，而是绕着那石凳，在追那只白狗。那只白狗还很小吧，还在喜欢玩、喜欢跑的年龄。

操场里面，高年级的同学都穿着长裤长袖，低年级的同学有好些穿着短裤短袖。隔壁那个中学的初中生们，大多都穿了外套。走在路上，我们见到那些穿着外套的大同学的时候，我们注意到相互穿着上的不同。她说她觉得有些纳闷，我说等你到她们这般大的时候，也会跟她们一样的。也许还是会不一样？

晚上，我们说起那个骑吉祥物的女孩，她说那跨骑的腿是假的，是那女孩在用双腿自己走路。我哦了一句：起先我的推测是对的，后来我翻转的推测是错的。傍晚，我们带着小黑从学校旁边一片有猫的草地边上过。她发现了墙头上的一只猫，我发现了地上的一只猫，小黑在我的提示下，走近了地上的那只猫。

那只猫和小黑对峙了很久。我们在边上等了它们很久。小黑有几次想要走开了，只是碍于我们还站在那里。我们好奇：这些猫，在什么时候选择了对峙？在什么时候选择了跑开？不想看它们这样一直对峙下去，自己走近了那只猫，那只猫感觉到了先前的均势被打破，快速地跑开了，小黑在后面猛追上去。

在那片草地，大致总有猫在的，只是待那里的猫，似乎总在变。有一个晚上，我们从那里过，垃圾桶聚集的边上，有一位保洁在做事，有一位男子在旁观。我们问起怎么没有见到猫？那男子睁大了眼睛：这里的猫很多的，有二三十只，晚上一点的时候，我见到过。这让我们恍然大悟，也让我们更加地好奇。

这么多猫，都来自哪里？这么多猫，这会都躲在哪里？我们带着他给我们带来的见识，怀着好奇往前走去。身后，那女子在问那男子：你怎么知道的？我自己看到的，那些猫在这里翻垃圾桶，找吃的。得感谢这位年轻男子，感谢他所说出的。得感谢那位年长男子，感谢他微笑着放手让他的孙子追着小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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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0年12月0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