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Z和我说:这几天很丧,我有些迷茫,我有时候不知道到底是要活成别人眼中的样子还是我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沉默,多难回答的问题,自己看不透也教导不了别人。其实最初都是想成为后面的样子但往往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前者,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后来在凌晨和H谈论起这个问题,她说不管是别人眼中的还是你自己想要的不都是你自己吗。也是,却总觉得哪里奇怪。直到我看了《波西米亚狂想曲》。
在没踏进影院前我甚至连简介都没仔细看完,如果我知道接下去120分钟会发生什么我会好好做一下皇后乐队的功课,但也许正是因为未知才能给我这么大的触动。
它是Gueen的传记,作为一部传记片又在国内上映直到我看了后续他人的影评才知道有剪辑,所以剧情之间的衔接还是会有些突然和僵硬的地方,但并不影响在杜比音效影院的观感。
影片从主唱Freddie Mercury进入酒吧自荐加入Roger Taylor与Brian May的乐队开始,开启了皇后的传奇时代。极具表现力的舞台和特立独行的音乐风格,对音乐近乎变态的完美执念是皇后的样子。作为一部人物的传记,2个小时写近一生其实有些仓促,但音乐和一些重要情节的高还原性能够带给观众强烈的视觉体验。而影片中重点对Freddie的刻画也让这个故事有了更多的内涵。他是个矛盾的疯子,在大众眼中或者是一个特例独行、骚气冲天、私生活混乱却不得不赞叹一句“他真是个天才”的存在。
感情上他糟糕得不成样子,最初爱上的玛丽是他心里永远得已栖息的港湾,也是他的此生挚爱和挚友。但双性恋的取向他无法自控,在他发现自己对男性有无法自控的倾向以后陷入了矛盾。
《Love of my life》我想是写给玛丽的,不想离开却又无法抵抗本能。印象很深刻的是他和玛丽分开后他告诉她永远不摘下求婚戒指,还搬到她家边上。一高一低透过窗户通着电话让玛丽照他的指示开关灯时是天真烂漫的弗莱迪。这是一个很妙的场景,连着的电话彼此牵挂心怀期待隔着的窗户却又保持界限互相远离。不摘下戒指是一个确认的信号,也许闪烁的灯光就能让他一直感受到陪伴与安心。在爱人面前他不是那个火遍世界的歌手,他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很自私地离开却还擅自想要拴住她,他真是个烂人。但那时打着电话按开关键的他真可爱啊。
然而凭什么别人要甘愿承受这份自私,分开后一个人怎么会永远陪着另一个人呢,纵使深爱也要向前走过未来的生活。
他初时的成名就过于一帆风顺,他的狂放不羁也一直有成员、爱人、朋友的买单和包容,太顺利的声名大噪或许让他忍不住有些心高气傲。我说过他的内心还住着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叛逆自由不曾受过多少伤害。所以挚爱玛丽的离开、恶毒情人的煽动将他带上了不归路。嗑药喝酒,频繁出入同性恋酒吧换着各种各样的情人,声色犬马不能自己。他曾以为他在玛丽心中是不可替代,但手上的戒指摘下、新男友的出现、再也接不通的电话让他感觉似被世界抛弃。而队友们交往的交往成家的成家,没有人能花更多的时间再陪伴他。大家都爱他而他不自知,他有很多来来往往的情人,他每晚不缺人陪睡,但他们不会是她。当初发觉自己双性取向就埋下的孤独挣扎和自我厌弃在此刻全面爆发。一个人被一个念头蒙蔽时就看不到其他。他感觉自己很孤独,队友的劝说反而点燃导火线,他不吭一声单飞了,盲目相信自己没有他们也一样能过得很好,音乐是他一个人的事。
但他那时不知道,这样就不是皇后了。
他用沉重的代价换来了清醒。糜烂的生活、糟糕的音乐、生病的痛苦和玛丽雨夜的劝说让他终于觉醒,道歉换取队友们的原谅,争取参加慈善演唱会的机会。还记得的台词大致是“我在慕尼黑花了一大笔钱雇了很多人给我做音乐。但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一坨屎。没有人钻研练习没有人挑我的刺,不是那个感觉。我们才是家人”。而队友们用极其诙谐的方式三言两语就接受了他的回归。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刻起我就一直忍不住哭泣。雨夜里保罗威胁他握有很多对他不利的照片,而他只是告诉他随他怎么说,自己不能再腐烂。在雨夜里独自前行的他好像走进了光明。
回归乐队后他用轻描淡写的话语嘲笑自己在演唱会前唱不上高音的烂嗓子,并告诉队友们自己染上了艾滋,不希望他们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也不要在知道后挥霍自己过剩的同情心。他不需要,他的余生只想好好做音乐。
是啊,做音乐。纵使弗莱迪一生自私放纵,感情乱七八糟。但他真得是音乐的天才。皇后的队员们缺一不可,但是他为皇后注入了灵魂。影片初时他大胆的穿衣风格、夸张的舞台表现和自命不凡的“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我要成为我注定要成为的人”就足够吸引人,谁能想到一口龅牙最初不过是个普通的机场搬运工的他会有这样的自信、天赋、梦想和义无反顾的执念。这成就了后来特立独行、绅士豪放、拒绝重复、不断尝试敢于突破的皇后。
经历了堕落、自救的过程,体会到生死的迫切,弗莱迪释怀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自怨自艾或者扮演受害者了,也无济于事,还有什么比现在有家人的陪伴还活着还能好好唱歌更重要呢。慈善演唱会的20分钟掀起了高潮,那时不是皇后粉却一点也不影响为皇后点燃全身热血、泪流满面。一直斥责他的父亲和母亲端正地坐在电视机前为他骄傲,挚爱玛丽在舞台边上看他灿烂,一路走来的队友与他一起享受舞台,成千上万的观众在现场在电视机前为他们的歌唱沉醉和疯狂,还有什么时候会比现在更好呢。
这20分钟我完全被现场和音效带入场景,感受到音乐里倾诉、赎罪、反抗、释然的过程,闪过他在孤独里挣扎的样子,在生活里糜烂的样子,在音乐里自负的样子和在绝境里释怀的样子,坦然接受死亡,以希望拥抱仅剩的未来。当生命的沙漏只留下这一些,还能想到的就是需要珍惜的。肉体终将伴随时间逝去,而闪耀的灵魂和音乐永垂不朽。接受死亡这一必然的结局不过是早晚的不同,用剩下的时光去拥抱爱人去活成自己的样子想必就是最好的安排。
他将不复存在,但他的音乐长存于世,他将希望带给了所有人。
这是我难得一部坐在影院直到片尾曲唱完才离场的影片,一部人物的传记竟让我看到泪流不止。翻到很多人评价说传记细节不精准,内容不够写实,褒贬不一。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很震撼也获得了很多力量它就很值得。在此之前不是皇后粉,就此一夜陷入皇后魂,这种不羁太让人着迷。
走出影院时我想我沉默许久给Z的回复没有错,怎么会一样呢。别人眼中的样子是他们希望看到的样子,也许不可避免有共通性但终究不是我要成为的样子。
“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你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