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万年
又是千年,羌花开。所有人都说成为魔界至尊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快活的人,从前是这样,如今也算是这样,最起码,世人都如此认为。
我在魔界之主这个位子上已经做了近万年。万年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我已忘了万年前魔仙两界的那场浩战,忘了为了守护自己和魔界而魂飞魄散的爹爹究竟是何模样。可是真的是忘了么,为什么我的记忆里却连丝毫的痕迹都没留下。
那是我遗失的记忆,应该有太多我不想忘却的东西吧,不然我为何如此忧伤。 “羌花是六界最美的花。”每当这花期到,耳畔总会飘来这一声声温柔的低喃。是谁的声音,熟悉到一听就会到心痛,可脑海中竟连一张模糊的脸都不曾浮现过。
“主子又在发呆?”略带无奈的声音传入耳畔。羌花没有抬头便知道来人是宣雷,一个自从爹爹死后就跟在自己身边的魔,她是感激他的,不然万年的孤寂恐怕已经将她折磨到疯,没有记忆,没有至亲至爱,没有朋友知己,她自己都不信那个游荡了万年的孤魂是自己。
“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了。”羌花慵懒的趴在软榻上,抬头看着他。
“主子你也还算年轻,怎么就糊涂了?前段时间魔界月满,我闭关。” 魔界每百年便会有一次月满,众魔都会趁着月满大肆吸收天地精华以增长功力,可唯独宣雷却去闭关,羌花已经被这件事困扰万年了,经常会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的的练功之法,但他都笑而不语,如今,她早已懒得再问。
“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宣雷说着递上一张大红色的请帖。
羌花歪了歪头,接过请帖却没打开,只是左右翻着打量一下,随手扔到了一边。
“哎,”宣雷淡淡的叹了口气。一万年了,主子还是对什么都不上心,好像这天地间就没有能提起她兴致的事。“那是天界的请帖。”
“天界?那个亲手赐予我万年孤寂的天界么?”羌花倒是有点不解。仙魔两界自从那场浩劫后已经万年没有交集了,最多只算是个彼此相安无事罢了,如今天界竟然主动邀请自己,虽然早已不恨,但却没办法不怀疑是别有用心。
“这是天界新主继位后的第一个生辰,三日后设宴于凌霄殿,广邀六界,我们魔界自然是在邀请之内。”
“这样啊……恩……那就去吧,新帝的话,总归要给点面子的。”说完羌花便起身向寝室走去,边走还边嘟囔着“希望这个面子不会白给他。”
羌花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去,只是身体反应快于大脑的思考,那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一万年了,没人知道她多想找回自己曾经的记忆,或许在天界能找到答案吧。
留在原地的宣雷却一脸惊讶的望着羌花的背影。这一万年,收到的请帖都能帮牛郎织女搭鹊桥了,主子她又给过谁面子,这次能同意的这么爽快的确让他惊讶,本来还以为要花些口舌去劝说呢。
突然,宣雷像是想起了什么,风也似得转身离去。
三日后,九重天,凌霄殿。 龙椅上,景轩跷腿而坐,即便穿着那象征神威的龙袍,也遮不住他一身痞气,坐下的仙魔精怪甚至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天帝。
景轩挑了挑唇角,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没人规定天帝一定就要有正经的样子,更何况从今以后,万事万物的规矩都是他来定。
看着景轩目光直直的盯着殿门,似是在等什么人,一个下仙犹豫再三走后还是走到景轩身边“天帝,该开宴了。” 景轩皱了皱媚,刚想张口说再等等,便听见守门天将高喊“魔尊驾到。
“ 来人一身绛紫玄黑的拖地长袍,大紫的羌花爬满裙摆。虽然只梳了简单的流云鬓,可王者的孤傲却透着慵懒让所有人屏息。
景轩看见来人低头暗笑了一下,紧接着抬头道“魔尊还真是贵客,恭候多时了,快入座吧,开宴。”说完便有一个仙女引着羌花入座。
在坐各界皆是惊讶,虽然已过万年,可当初的劫难毕竟太难忘怀,即便天帝早已说过要与魔界和平共处,可心有余悸,是世人的天性。
刚走了几步羌花便忍不住转身,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而这目光绝非善意。
“魔尊有何疑虑?您的座位在前面”小仙女看见羌花停下了,开口问到。而羌花却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向前走。
天界设的宴,它终究只是个宴,歌舞艺唱,羌花觉得无聊的紧。因为尊卑等级,宣雷也不知道被安排在哪,羌花环顾四下也没见着人影,每每目光瞟过天帝还总觉得那人在盯着自己看,惹的羌花一阵烦乱,便起身离开了。
景轩一看羌花离开,便招呼了一个小仙,悄悄的吩咐了一句。然后看着转身离去的小仙笑淡淡一笑,像是一种安心,更像是一种心理安慰。
羌花离席后没走多远,就听身后一个小仙追了上来“魔尊大人,天帝说您要觉得无聊,就去帘园看看吧,那的花开的正好。”
“恩~也好,带路吧。”没有过多的疑虑,她也只当是解闷了。
不负相思冷
因为会不自在,羌花向来不喜外人跟着,还没到帘园便屏退了小仙。
当她走进帘园,入眼的这个园子却有点……寒碜。哪里有什花,零星的几根草也几近枯败。可更让羌花觉得震惊的是,这里竟然有一棵羌花树。
羌花树因为魔性太重,只有魔界才有,而今天界竟然也生出羌花树来,看着这棵树,怎么也得有上万年了吧,怪不得其他草木都枯败了。
的确,这棵树,花开的很好,羌花早已看的入了迷,以至于身后何时站了人都不知。
等到羌花缓缓的转过身来时,入眼的是一个比天帝和宣雷长得还好看的仙。红衣似火,白皙的皮肤映的眉间那点朱砂更加耀眼,似水的眸子里有让人心痛的哀伤。
刚刚入座的时候羌花就发现身边有个空位,当时还想这人胆子定是比自己还大,天帝的宴,连面都不露一下。
“你是谁。”天生的王者孤傲带着冰冷的语气。
而眼前人却只是盯着羌花,一言不语,眼底没有波澜翻腾,却让人沦陷,眼底太多复杂闪过,虽然不语,但是羌花知道,他很痛苦。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我感觉你很熟悉。”莫名的哀伤笼罩了整个心房,羌花有点喘不过气来。
“既然不记得了,那还是忘了的好。”红衣男子依旧盯着羌花。可他眼里的柔情却无法被忽视,羌花刚想追问,红衣男子却抢先一步飞身离开了,只是羌花不知,他掩在袖口下紧握的手早已泛白,不知他是有多大的定力才忍住没冲上前抱住她。
“你在逃避么?”景轩看着落荒而逃的弘耀,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不想再看到她流泪了,没人有资格再去伤害她,我也不行。”
“耀,给自己个解脱,给她个完美的结局,不好么?”
“完美的结局……我想了一万年,却依然只是个梦。”
景轩拍你一下弘耀的肩膀,“别人的梦会醒,你的梦,本天帝亲自为你圆。”
龙啸殿,天帝寝宫。 “不知天帝叫本尊来,有何事。”看着眼前一脸坏笑的景轩,羌花心里并没有多少好的评价。
“魔尊不必如此疏远,今日请魔尊前来,无非是想叙叙旧。”
“叙旧?仙魔两界何曾有过可叙的旧,有的,恐怕只有叙仇吧。”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景轩听到这话,一口水把自己呛到了,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沟通沟通感情,毕竟以后还是要和谐相处的。
“那我没有感情可以跟你沟通,实在想相处的话……还是要看新帝你的诚意”羌花毫不留情面的回答。
“咳咳,”景轩再次被呛到,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弘耀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女人呢。
“魔尊果然是性情中人啊,呵呵。那个……相信魔尊也已经听说了,新天条中,应劫的仙魔是可联姻的,我就是想问问魔尊,这趟天界之行有没有遇上意中人啊?”
羌花揉了揉眉心,这种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天帝的。“天帝若没什么正经事,我就先走了”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哎哎哎,别着急嘛,”景轩急忙上前拦住羌花“你刚刚在帘园难道没看见弘耀?”
弘耀,羌花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帘园那个红衣男子么?这个名字很熟悉,熟悉到像是长在骨血的花,一旦有人撩拨,便开了出来。
看着羌花不语,景轩也识趣的没在追问。“算了,还是说正事吧,本天帝送了魔尊一份大礼,已经差人送到魔界了,那可是我一番心意,魔尊可不要嫌弃啊。”说完冲着羌花挑了挑眉。
羌花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景轩那张妖娆的脸“既然天帝盛情难却,本尊就笑纳了。”一份礼而已,不喜欢丢掉就好了。 “得了,就等你这句话了。”
“快走吧,快走吧,回你的魔界。”景轩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她往门外走了,羌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毫不客气的推出了门。
看着羌花莫名其妙的离开,景轩负手向窗外望去,“羌花,弘耀,万年前父神欠你们的,如今我也该替他还了。”
他曾经是多么的桀骜不羁,如今却甘愿被那张龙椅束缚住手脚,不为别的,父神做错了太多事,欠的太多,愧疚太多,夜不能寐。
刚回到九重宫,羌花便看到宣雷在等她,“正好你在这,我有事要问你。天帝有没有送东西来?”
“东西?没有。”宣雷摇了摇头 。
“没有?他自己说送了东西过来的。”
“呵呵”宣雷忍不住笑了出来“东西没有,人到是有一个。天帝派人送了个男人过来,说是作为你给他薄面的回礼。”
羌花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人呢?”
宣雷看着自家主子恶狠狠的眼神,强忍着笑“人已经在沐浴了,晚上给您送过去。”
“扔回去。”羌花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说完便回房了。
故人入我梦
是夜,月挂枝梢,留岚雾袅。
又是那个梦,那个模糊了万年的梦。“羌花,忘了我吧,忘记了,你会更快乐。”
梦中的背影是那么决绝,任凭自己哭喊就却再也没回过头来。
一万年了,自己夜夜都会做这个梦,梦醒了,泪未干。 突然羌花感到一只温柔的手在轻拭自己的泪痕。蓦的睁开了眼睛。即使暗黑的夜里,他依然看清了眼前那一席红衣。“弘耀?”
“呵呵,”弘耀温柔一笑,轻轻掀开被角上了床,顺势拥过了羌花“我是谁,天帝应该告诉你了吧。”
羌花一刻不停的盯着他看,因为她想知道,为什么对眼前这个男人,自己会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 “我们以前认……唔……”
话还没说完,一双温湿的唇瓣便印了上来,从似有若无的试探,到辗转反侧的缠绵,羌花觉得这一吻里包含太多,有泪,又痛,有这万年的寂寞,说不明,道不尽。
一吻过后,羌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现在的她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在这个她贪恋的怀抱里安睡到天明。
看着趴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的人儿,弘耀嘴角的笑又深了几分,轻轻的抚摸着羌花的头,“睡吧,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没出三天,魔尊大人有了男宠这件事便在整个魔界,不对,是整个六界传开了。
小魔甲说“那男宠长得啊,那叫一个貌美,见过的都说他比宣雷大人还要美上几分。”
乙魔又说“我可听说了,那男宠可是天帝亲自送的,仙魔两界也算是冰释前嫌了。”
老魔丙接着说“咳咳,你们这些年轻人知道什么,我可是觉着魔尊的男宠跟万年前的弘耀殿下颇是相像啊。”
“你们没事做吗?还在这闲聊。” 三人听到身后宣雷的声音,立马马不停蹄的逃开了。看着他们离开后,宣雷上一秒还是紧绷的脸这一秒已经和花似的了。
“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弘耀不知何时出现在宣雷身后。
“哎,你什么态度,我可替你守了她万年,你就这么跟恩人说话?”宣雷说着打了红弘耀一拳,但嘴角的笑意却转瞬即逝。
万年有多长,心灰意冷的感觉是如何的折磨人,只有活过的人才知道,可当初为何他愿意陪着一个早已心死的人走过这些寂寞的岁月,恐怕也只能是个秘密了吧,一个他会永远埋在心底的秘密。即便如此,他却从未后悔过,因为在这之后无数的夜里,能让他笑的,也只剩下那些少的可怜的回忆。
“谢谢了,宣雷。” 弘耀负手而立,抬头看着满树的羌花。过去的万年我没能陪在你身边,那么这之后的千年万年,百生百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又不穿鞋,”弘耀一进九重宫便看见羌花赤脚站在窗边,摇摇头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边。
羌花打开了弘耀的手,“你这个男宠怎么到我这还成主人了?我看宣雷都对你惟命是从的。”
弘耀没抬头,用衣摆擦了擦羌花的脚,给她把鞋穿上,“呵,那是宣雷有眼光,看准了我将来会是他姑爷,所以提前巴结我。”抬头撞上羌花恶狠狠的眼神,弘耀忍不住起身吻上了那张鲜红的唇瓣,在羌花反应过来之前便快速离开了,羌花刚想起身打他,弘耀先一步抓起了羌花的手跑了出去。
有多少年没笑过了,连羌花自己都记的不真切了,不是不想笑,而是总觉得心头有千斤重的大石压着自己,想笑,可笑不出来,因为心会痛。 羌花树下,繁华似火。
弘耀拥着羌花坐在树上,“羌花,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了好么?就这样,一直下去,好么?”
其实他是自私的,他多希望怀里的人可以永远不恢复记忆,这样他们便不会分离。
浅乐深离别
九重宫 羌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软塌上, 身后的弘耀正在剥着葡萄。
宣雷进来看着这两个人悠闲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主子,您自从有了这个男宠,好像已经不打算要魔界了。”
“当然要了,”羌花嚼着葡萄回答着“不是有你嘛,你在的话,我好像特别放心。”
“属下还是希望主子不要太放心……”有伤感,又窃喜,有无言以对,有言不由衷。
“好了,你不是很忙吗,还有我生辰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吗?”羌花眨巴眨巴眼看着宣雷。
“属下这就去。”宣雷一副不情愿的应着,临走还不忘瞪一眼弘耀。
看着宣雷走后,弘耀淡淡的笑了笑“羌花,我要回一趟天界”
咻的一下,羌花转过身来,“回去干嘛?”
“别紧张,我回去给你拿生辰礼物,来的时候太急了,没带在身上。”一个万年前就准备好的生辰礼物。
“哦,”羌花看着弘耀,她从未像这一刻般担忧,“去吧,早去早回。
弘耀前脚刚走,九重宫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个仙,来我魔界有何贵干。”羌花看着眼前的黄衣女子,很是不舒服,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女子眼里的愤怒,夹杂着嫉妒和恨的愤怒,还有一些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原因。
羌花微微皱眉,“来人,送客,她是走错地方了。”丝毫不想和她纠缠,说完羌花便转身回房了。
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了女子的咆哮“薛羌花,你毁了我大哥,毁了我最爱的男人,你为什么还要活着!”羌花转身看见拿着剑飞身而来的人,嘴角微微一挑“不自量力。”
你心爱的男人?弘耀么?你好像不配。
回旋起,衣袂飞,一个甩袖,回身落地。羌花看着地上的女子,“要不是看在弘耀的面子,我定让你有来无回,滚。”
“哈哈哈,整天呆在杀父仇人怀里,薛羌花,你就那么安心吗?” 一个移形换步,下一秒,羌花拽起黄裳的衣领“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在乎我说什么吗?”黄裳推开了羌花,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也愿意告诉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丹阳铃,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偷到的,可以换起人尘封的记忆。
铃声起,羌花飞。泪湿裳。
尽管羌花无数次猜想自己和弘耀的过去,尽管她不在意那些过去会影响彼此的感情,可当那真实的一幕幕重现,眼泪还是决堤般涌出。
为什么,他明明那么爱自己,却还是为了天界,为了口中的大任和正义,为了上任天帝虚伪的野心,放弃了彼此的感情,引来了魔界浩劫,害死爹爹,更狠心的尘封了自己的记忆,这是为什么……
宣雷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羌花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一边的黄裳伏在地上嘴角已血迹斑斑。
“主子,”宣雷想要扶起羌花,却被羌花推开了,哭红的双眼盯着宣雷“为何瞒我?你是知道的吧。”
宣雷张了张口刚想说,却被黄裳打断,“呵呵,为何,堂堂天界神将却委身魔界当个小喽喽,为了别人的女人消失了万年,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何。”
黄裳已经声嘶力竭,她爱宣雷,很爱很爱,可自从薛羌花出现后,宣雷,还有那个疼自己的大哥一个一个眼里就只有她,大哥像个没有灵魂的孤鬼活了万年,自己深爱的男人从此消失不见。直到在帝宴上看到她和宣雷一起来……她恨,恨不得她死。
羌花转头看着宣雷“她说的是真的?”看到宣雷静默的站着,羌花冷笑两声,吃力的起身,瑶瑶晃晃的后退了两步。
“我终于知道你为何月满的时候要闭关了,魔气太重了吧?” 宣雷刚想解释,一席红衣飞身而落。看到地上的黄裳,眸子里顿时蒙上一层尘埃,终于还是没瞒住,“羌花……我……”
“我什么都不想听。”羌花走到弘耀跟前抓起他胸前的衣襟“你怎么那么狠心,当年你用剑刺穿我爹爹胸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让魔界血流成河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会难受?你就那么忍心让我独自面对万年的寂寞吗?你就忍心让我这万年夜夜泪湿枕巾吗,你就忍心让我像行尸走肉一样活了一万年么,你怎么忍心啊?”
“无论今后岁月多长,我都会拥着你看尽这羌花开落。时光多磨,我定不会让你再寂寞。”这是你弘耀殿下曾经说过的话,多么美好的承诺,曾经我是多么相信你,可结果呢!
“羌花,”弘耀伸手想拥住她,羌花却退了两步避开了。“既然万年前你选择了天界,就该想到,万年后我也不会选择你。”太重的罪孽,又怎能轻易忘却,爹爹的命,魔界数万妖魔的命,她又怎能说忘就忘,即便她不恨,可又怎能对当年的过错视而不见。
“离开魔界,别再回来了。”这是羌花对弘耀的最后一句话,她的心在滴血,只是没人看到。
羌花走到黄裳身边,俯视着她,眸子猩红,“万年前要不是你说弘耀有难骗我离开魔界,魔界结界又怎会轻易碎掉,又怎么会有那场浩劫,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简直不可饶恕。”
黄裳怯怯的向后挪着身子,羌花却步步逼近。“既然你今天敢来,那么曾经的帐,今日的帐,我们就一并算了。”
“这是我给弘耀最后的面子,我一定让你长命百岁。来人,把她丢进幽冥鬼域。”说完,不管身后怎么叫喊,羌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毕竟她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是真的。
盼花为吾开
九重宫 羌花看着一直跪在殿下的宣雷终究不忍“我答应让你留下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就不要再想给弘耀求情了,我们两人的缘分早在万年前就被他亲手切断了。”
“主子,都一万年了,您为何不能忘了过去的事呢?”
“忘?呵呵,”羌花只是冷笑。我该怎么忘?魂飞魄散的爹爹、无辜丧命的数万魔将、我这万年来流的眼泪、这万年来忍受的寂寞。“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忘,好吗?”
看着羌花猩红的双眼,宣雷终是无言以对。毕竟万年前,的确是上任天帝想要消灭魔界而引发了浩劫,毕竟,错在他们,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祈求原谅呢?
“主子,即便你不原谅我,不原谅天界,你都应该原谅弘耀殿下,这万年,他也受了太多苦。”说完,宣雷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一个冰晶的瓶子放在来地上,“这是殿下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一株永开不败的羌花。”说完宣雷便起身离开了。
原谅,说出来轻而易举,可真正要做到又谈何容易,自己又何曾不想原谅,可谁来教教她,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去怨啊。
花期已过,那人就像这花一样,离开了,就像从未来过一样。生活又回到了过去,日日被寂寞吞噬,只能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 ,看着手里冰晶瓶子里开的依旧耀眼的花朵,羌花只是觉得咱心口处疼的厉害。
“主子,您让弘耀殿下回来吧,您何苦这么折磨自己呢?”看着日渐衰弱的羌花,宣雷终是忍不住开口。
“您知道吗,殿下这万年来来看了您很多次,为了不让您发现,他都会进化魔池里浸泡以遮盖仙气,您应该知道那种蚀骨的痛吧。还有,他为了能移植一棵羌花树到天界,不惜损耗万年修为……”
“够了,”羌花打断了宣雷的话,泪水早已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给我点时间好吗,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爱,当然爱,怎么会不爱,可又怎么能跟你在一起,给我点时间,让我忘了曾经的不愉快,忘了曾经的痛和泪,在之后,忘了你,等到下次再见,我要重新认识你,重新爱上你。
天界,帘园。
一转眼又是百年, 弘耀每日都会来看着这棵羌花树,声色犬马,好像除了这样就无事可做了。百年,羌花又开,可曾经一起赏花的人却不在了。各自天涯,做着同样的事,念着同样的人。
大树下,有风起,吹散了痴心人的呢喃,“就算再等万年,我也会等下去,毕竟万年前,你是为我而开的最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