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只是路过这座城市。
因为培训,短短的一周,注定了我不可能有充足的时间,去浏览这座城市,缅怀那些千古风流人物。
从黄岩出发,到达绍兴已是午后,丢下行李,简单洗漱后便只身出门,在村口跳上进城的公交车,直奔市区而去。隔着车窗看着外面闪现而过的建筑、风景,由始至终,不喜不悲。我只是一个过客,只是一个陌生人。这城市,连带着城市中的人,风流、韵事,不过风景而已,在我人生的旅途中,触手可及,却依旧陌生。 渐渐繁华,便随便挑个站点下车。我喜欢用着脚步去丈量一座城市。那种脚踏实地,与地面一次次的撞击、叩问,那种厚实、凝重,更能让我触摸到城市的血脉,更能体味到被历史湮灭在大地上、泥土中的文治武功。那些人,不是消散了,而是融入了这片土地,山水相依,血脉相连,润泽、默化着城市,与城市一起,焕发或者苍老。
这些路,被水泥和大理石铺就的路,曾经荒芜、曾经泥泞、曾经坎坷。无数的人,贩夫走卒、才子佳人、文人墨客、走过、路过、踏过、或停留、或驻足、或风花雪月、或铁马金戈、刀光剑影,终究,都被封印在了地底、深处。新的文明,遮掩了历史,创造出一片坦途,只是,如今,不知道行走在这上面,行色匆匆的人,真能意气风发么?
前面是东湖公园,夹杂在路与路的中间,四处,是络绎不绝的车辆,带着轰鸣、喧嚣而过;里面,一条条卵石铺就的小径,中规中矩的延伸。两旁,翠竹如茵,芳草连天,只是,更多的平添了世俗的味道,带着浊世的气息。
我看见了王羲之,看见了兰亭序,在石刻上,呆板而枯燥的接受着来来往往行人的瞻仰、膜拜。他们,曾经是等级森严的制度中,只属于权贵的珍藏,如今,平民化了,却失去了应有的韵味,流于世俗。我,我们,可以穿越时空,与他们合影,按着自己的喜好,任意捏造成各种形态,可以美化、神圣他们,却终不是他们。他们,只属于那个时代,那段历史,千古风流绝唱,亦只能被历史见证、掩盖、隐藏。
历史可以铭记、掩盖、隐藏、湮灭许多东西,历史可以把时空变得虚幻,把记忆变得散乱,历史,只是一场历史,在时光年轮中缓慢、而又义无反顾、势不可挡的向前,向后流转、流逝。许多许多年以后,这里,将会是另外一个场景,一片风景,只是,不再属于我的记忆、回忆。 一条条街道,充满着文化的气息。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公园,散落在城市中,古榭楼台,小桥流水,随处可见。只是那桨声灯影,那乌篷船,再也摇曳不出风流的韵味。也有那仿古的楼群,幽长的石板街道,沿河临街的布幌,白发苍苍的阿婆,在屋前屋后的河流里洗涤,老态龙钟的阿公,坐在正对弄堂的八仙桌旁,或饮茶,或对弈,依依呀呀的二胡,竹板,冷冽的古筝,在风中,若有若无的飘荡,互相牵扯着,纠缠着,散落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再被行驶而过的车辆,夹带着,压碎、碾细、零落。
只是怀念那个女子。那个浣纱的女子,那个用自己的容颜、爱情,倾国倾城的女子。如果转换了时空和身份,她是否还会记得那些牺牲与付出?记得那个梦里梦外,神采飞扬的男子?
我终究是要走的。就如时光,终究是要流逝,年轮,终究是要流转,历史,终究是要遗落。社戏、乌篷船、茴香豆、终归只是记忆。而我,终归只是过客。和千千万万走过这座城市的人一样,留下了自己的记忆,带走了自己的回忆,却不能,让城市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