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情,叫隔河相望

艳红,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时我没有感觉到惊艳,但见到她的人时,我就有点魂不守舍了。她仿佛山间湖畔盛开的一朵野莲花,清新脱俗,又带着一股神秘气息,让人捉摸不透。

认识她,缘于她向学校诗社投了一篇稿件,而这篇稿件的第一个读者便是身为诗社主编的我。当时,我在诗社的信箱里收到一封别致的信件,一张折成心形的粉红色信笺。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之后,几行娟秀的字迹映入我眼帘,是一首新诗,诗的名字叫《山里姑娘》。这首诗写得很有韵味。特别是最后一段:

若是有人推开

我忧郁的心墙

我定会为他献上

一份田野的芬芳

写这首诗的女孩到底长什么样?这首诗莫非是她的自喻?那她又是在向谁暗示什么呢?一连串的问题在我的脑海里打转,找到她、见她一面的念头也欲发强烈。

我按图索骥来到了她所在的班级,冲着正在嬉闹的人群大声喊了一句:“请问哪位同学叫艳红的?”话音刚落,刚才沸腾的班级顿时一片寂静,许多同学像看一只怪物一样望着我。我有点尴尬地挠挠头。许久,终于有一个人影走向我,我定睛一看差点没跌倒,那女孩长得比贾玲还要胖几分,她不会是山里姑娘吧?

我正惊愕的刹那,胖女孩开口了,我来告诉你她是谁,说着朝人群中挥手一指。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犹如黑暗中看到一缕久违的阳光,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站立在我眼前。她梳着一头齐耳短发,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秀美的鼻子,樱桃小嘴,雪白的肌肤……浑身上下散发着美人的气息。

一向口若悬河、自信大方的我,在她面前突然变得像个娇羞的孩子,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好不容易向她道明来意后,我便像一道闪电一样飞奔出教室。

《山里姑娘》在诗社刊物发表之后,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找艳红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是男生居多,加起来可以绕学校操场三圈。我有点后悔让这首诗歌发表了,又不免担心起她会经不住别的男生的追求。

但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就像一缕来去自如的风,又像一朵飘乎不定的云。追过她的男孩都纷纷败下阵来,她的惊艳脱俗,她的特立独行,仿佛一道光,照出这些男生们庸俗黑暗的内心,让他们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有些暗自庆幸,又有些怆然若失。因为从头到尾,我只能站在窗台边远远地望着那个站在桥上看风景的人。尽管我的内心泛着涟漪,但又不敢有丝毫的逾越,生怕一触碰,这样的美好便烟消云散。

我和她最好的相处,便是每次诗社社员大会后的片刻交流。谈起喜欢的诗歌,谈起年少的梦想,谈起青春的迷茫。因为在这样一所不知名的大学,读着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我悲观的看不到未来的方向。她却笑了笑:“不要想太多,坚持做自己就好啦!”那声音仿佛一阵清脆的铃声,让我如痴如醉。

我试图等待更多时机与她相处,然而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让我的希望顿时成为泡影。——艳红退学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退学?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就像一颗露珠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她了,但奇迹出现在毕业6年后。那一年冬天,下着大雪,我和她乘坐同一辆由广州开出的长途大巴。最初我们都浑然不知,因为车上人太多,拥挤的车厢,零乱纷杂,混浊的空气,让人窒息。每个人顾不上身边的人是谁和谁,只想着车子能开快点到达目的地。

但那一年的雪实在是太大了,路面结冰,车子打滑。司机出于安全考虑,有一段下坡的拐弯路便让全车的人下车步行。刚下车,便能呼吸清爽的空气,再加上天空还飘着零星的雪花,此情此景,不禁让我心旷神怡。

没走几步,我突然停了下来,前方一个穿红毛衣的女孩的背影惊艳到我,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还兀自愣在原地,司机突然从车窗探出一个脑袋冲我吼了一句:“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走?!”

我如梦初醒,赶忙加快脚步迎了上去。我紧张地不住搓着自己的双手,直觉告诉我,那个女孩就是艳红。我走到前面,然后转过身冲那女孩挥一挥手:“嗨!”。

她也惊呆了,我们对视许久,最后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你是?”,然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毕业6年,加上她提前2年退学,整整8年的时间没有见面。再次重逢,任谁都会忍不住感慨一番起来。

一路上我们聊了许多,话匣子一打开,便如泄闸的洪水一样滔滔不绝。我问起她当初退学的原因。她笑了笑,风轻云淡地说是因为受不了同班女生的嫉妒和排挤。她说不想活在流言之中,人生很美好,但也很短暂,退学了反而海阔天空。

退学后,她选择了去找工作,虽然开始只能从最基层的服务员做起,但她并没有气馁。业余时间自学拿到了本科文凭,还通过了英语六级,凭着自己的努力,如今已是一家外资企业的高级白领。

那段路不长,我却希望能走一辈子。临别时,我们互相交换了QQ号码。那时候,我才觉得人生如戏,我以为我们天各一方,却不曾想如此接近。原来她的老家就在我家隔壁县,而她在和我都在广州这座城市工作了3年。

许多的故事,当你以为是一个新的开始时,它却莫名地嘎然而止。我以为这次的重逢便是我与她新的开始,但我还是错了。

所有的亲朋友好友,都对她的现状很满意,认为她是该安静下来考虑婚恋之事时,半年之后,她又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去美国进修。

手机号码换了,QQ头像永远是黑着的……她依旧孑然一身、我行我素,像一阵风一样轻飘飘地从你的世界路过,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得不见踪影。

这就是艳红的故事。

我与她,终究是两根无法交汇的平行线。尽管我一再努力地往前追,但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我们只能偶尔停顿一会,隔河对望,相视一笑,而后又回到彼此的轨道,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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