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梦,梦醒时就忘却了,有些梦不然,只那么几幕,就能永远地留在脑海里构成虚假的“回忆”。
梦里有一条很长的很长的路。
坑坑洼洼的石板路,灰墙黑瓦的石屋,暗沉的天气,淅沥的雨,小小的我和母亲的伞。
“妈妈,我们要走到那里去啊?”
我抬头去看我的妈妈,她脸上带着倦意,可依旧紧握着我的手,还打着那把已经用了很久的雨伞:
暗红色的伞面,不锈钢的骨架暗暗的透着金属的银光。
“就快到了,就在前面。”妈妈低头看了看我,捏了捏我的手心,继续看着路的前方,慢慢地走。
我心里泛着嘀咕:不喜欢下雨天,又湿又冷。
我开始打量周边的环境:这条小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两边都是房子,紧密相连,几乎没看看见别的路口,路面是斑驳坑洼的石板贴起来的,房子一律是灰墙黑瓦,墙里头有长得很高的树,枝叶并不繁茂,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穿过枝叶间隙,打在伞面上,滑落,流入石板里,没入水坑里,消失不见。
“浩浩!别把小兔子放出来,它会跑丢的!”这是很熟悉的声音,隔着一道木门传了出来,那门半掩着,一只小兔子挤出了一个白白的小脑袋。
接着是一个黑色的短发脑袋冒了出来,那黑脑袋拎起了小脑袋往回走,关上了门。
接着是一阵孩子的嬉笑声,从另一道门里传了出来,一样是木门,却没有关上,敞开着,仿佛是方便过路人看得更清晰些。
三个小女孩儿和两个小男孩在院子里玩一二三木头人,喊口令的小女孩撒了欢似的追着木头人们跑着,整个院子都装满了欢乐和笑声,那雨一点儿没淋湿他们。
我只是路过,脚步依旧跟着妈妈向前走,妈妈没有看一眼,倒是我看了好几眼才转回头。
“这个就是溜溜球,像我这样,甩出去,再......”一个男孩儿站在路旁的大门口屋檐下,声音清脆干净。
他对面的小女孩儿愣愣地看着他手里的溜溜球一上一下地滑动着,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知道这女孩儿是这男孩儿的堂妹,哥哥一定是偷偷地带着妹妹出来玩的溜溜球。
再往另一边的大门看去,这门变成了铁门,铁门半开着,往里看去是一个大院子,院子正中又是一道铁门,那门锈迹斑驳,还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
三个小孩子躲在旁边的树丛里,一副想上前看看又不敢的神色,样子看上去既严肃又紧张。
我这时笑出了声,他们一定是听过这门里的传闻,而且这传闻只在小孩子里流传,说是以前有个大哥哥住在里面,手机在身旁充电结果爆炸着火了,那个大哥哥就被烧死了,传闻还说,夜里门内会传出他被火烧时的呼救声。
可是那只是谣言,我多想告诉他们,那房子已经成杂物房了,那个传闻是大人编造的。
这条路上的风景越来越多了。
二年级神经失常的男同学,有一屋子芭比娃娃的女孩儿,带着弟弟去赶集的姐姐,两个放学的孩子在荡秋千......
我们打着伞一直走,踩着一地的雨水珠子,慢悠悠地不知要到哪里去。
一路的风景变了,可是妈妈还在,伞也还在。
梦醒后只觉得非常神奇,许多过去都已类似走马灯的形式展现。那些难以忘怀的,不经意记住的,都以梦的形式进行回忆。
我希望妈妈能一直都在,路旁能多开点鲜花,我们换上一把遮阳伞,看看太阳,也看看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