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突然就喜欢上了三毛,有一段时间痴迷的找她的书看,从冬天看到暖暖的春风拂面之时,一次次被她的文字打动,而若说最难忘,当属她笔下的这一次“一见钟情。”
三毛在《我的三位老师》中写了她的恩师顾福生,她曾这样形容初见恩师的情景——初见恩师的第一次,那份“惊心”,是手里提着的一大堆东西都会哗啦啦掉下地的“动魄”,如果,如果人生有什么叫做一见钟情,那一霎间,的确经历过。
初读这段文字,我有一种惊艳感,一见钟情,这是怎样的一种形容,对于自己的老师!而反复读几遍,不得不感叹,这个词,用得这样怪,却又这样好。
说起来,“一见钟情”这个成语的确是形容男女爱情的,但是我们都明白,三毛这里所用的“一见钟情”必定不是这个含义。而那个当得起“一见钟情”的恩师顾福生,在她的笔墨里,着实让我深深的喜欢。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而顾福生这个老师对三毛,终归是传道解惑更多些的。
在遇到顾福生之前,三毛已经在家待了三年,数学老师无理的体罚,让她的心里有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坎儿,休学的她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心里,不肯释放。她害怕出门,也不想见人。
在去见顾福生之前,她甚至寝食难安。
三毛在《蓦然回首》中就这样做了大量铺垫,我读着书,随她走进老师家的杜鹃花丛小径,走到油画室去,我和她一样紧张,我多么想见一见她的恩师,我多么想知道,那是怎样一个人。我们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她见到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人。
那是怎样的一个老师啊!顾福生是温和的,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三毛曾说,“他顺口说出来的都是温柔。”他未曾对三毛拙劣的画作有任何批评,他给了她无限的忍耐和关心,他在发现了三毛的写作天赋后鼓励她,帮助他。有些时候,他已经不像一个单纯的老师,而像是一种精神寄托。
他有时候就那样淡淡的笑着,柔和的,散在阳光里,他给她肯定,给她信心,他像是三毛最黑暗时的一束光,二十年后,三毛弯下腰,轻轻说,老师,你是我的恩人。
是顾福生,让那个孤僻古怪,几乎自甘沉默的少女,有了重新开始,走上新的道路的勇气。那个漫天飞雪的一九七一年,是三毛人生的改变。
顾福生终究是离开了,他不知道,他曾是那个孤僻星球上的少女,心里唯一珍视的玫瑰花。他远走,却在三毛心里,也在我心里,留下了难以忘记的,深深的记忆。
三毛多年以后这样形容她的恩师顾福生——那个擦亮了我的眼睛,打开了我的道路,在我已经自愿淹没的少年时代拉了我一把的恩师,今生今世原已不盼再见,只因在他的面前,一切有形的都无法回报,我也失去了语言。
仍记得我的老师喜欢讲这样一句话——师生是需要缘分的。而这样的缘分,并非“授之书而叙其句读”这样简单,师生的缘分,淡一些,是多年以后你还能记得那个授业恩师,能在历经沧桑后,回去看看老师;深一些,便是这般,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是自己一辈子的恩师。“一见钟情”,大概就是师生中最深的缘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