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节到,去年因疫情年味无全,死气沉沉。今年偶有几家炮声响,街上行人多了些,没什么明显变化。时代变了,社会进步了,人们生活优越了,期望值却低了,年味儿都没了,人情也淡了。
想想以前过年,最期盼,最隆重,最神圣,最有感。我是家中老小,最期盼过年,期盼过年剪个好看的头发;换了这身每天穿得掉了颜色,甚至有点破旧的衣服;能吃很多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好吃的;期待为数不多,但很满足的压岁线;渴望和小朋友一起走家串户地玩耍,放炮......
大年三十晚上吃罢饭后,我会早早拿出准备好的新衣服新鞋子,掂了又掂,看了又看,满心欢喜。我先在家人面前展示一下,心里臭美得很。我只穿一小会儿,赶紧脱下来,生怕弄脏弄坏,小心地叠好,擦了鞋底的灰,整整齐齐摆放在炕台上,休息前好好瞅几眼才会安然睡去。
过年最值得回味最浓墨重彩的当属春节做饭。二十九家人都要做好各种精致的小碟凉菜,年三十用来祭祖,还要烧香,磕头,祈求祖先保佑全家人幸福安康。从采购开始,父亲和三个哥哥骑自行车好几天来来回回好几趟去城里置办年货,看着他们每次不辞劳苦买回来那么多的东西,我心里总是觉得过年就应该是这样,心里充满无限激动与兴奋。
父亲负责炖带鱼,先油炸后,加水放上各种调料炖二十分钟左右,扑鼻的鱼香总是会吸收我站在灶台旁,直勾勾地望着锅里的鱼,嘴里吸吮着手指头。
每当这时,父亲总是会小心夹起一小块没刺的鱼肉用嘴吹凉慢慢放进我嘴里,真香啊!醉人的香!沁人心脾!以后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炖好后,肯定会拿个小碗再给我夹两块儿,吃个半饱为止。
父亲去世三十多年了,每逢过年,儿时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三哥负责做素菜,也是搭配分明,味道极佳。
大哥负责处理猪头,我小时候一点儿都不害怕,就是觉得好玩。大哥在院里用烧红的粗铁丝烧猪毛剔猪毛后再洗涮,大哥性子慢做事仔细,一个干干净净的猪头最后总会准时交到二哥手里。
二哥是重头戏,负责炖煮肉,二十九晚上都要熬到凌晨一点左右,小时候我一直认为过年就是熬夜炖肉做好吃的。
尤其是自制猪头肉可谓是所有肉类菜肴中独具特色的。先把整个猪头炖煮一两个小时,接着趁热分离出猪头上所有能吃的肉,包括脆骨啥的,然后放在预先准备好的一块儿大沙布内,铺扁平,最后再压上一整块儿大石头,第二天自制成品猪头肉就做好了。
传统的过年赋予了传统的习俗,家家户户从除尘、发面、蒸馒头,到二十九三十做菜,每个环节都亲历亲为,有条不紊。每个人脸上犹如春风拂面,节日的喜庆渗透在劳动的点点滴滴,那是发自内心的真的高兴。
我家年三十贴的春联都是自己写或找人写的,字闻笔墨香,庭增吉祥意。这种最纯朴的做法既能体验到书法的乐趣,又能平添节日的欢乐。
母亲心灵手巧,剪纸糊东西是一绝。每年年三十院子里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灯笼二十几个,有墙上晾衣绳上挂着的,有地上放着的,煞是好看,路人都啧啧称赞,成了小院一道独特的风景。
尤其是正对正屋的砖砌花台上摆着的一排灯笼,在花盆外糊一圈白毛头纸,母亲在外面剪贴上各种各样的彩色剪纸,里面是蜡稔子照明,感觉若隐若现,有种说不清的朦胧之美,使人思绪万千,浮想联翩。
以前村里过年娱乐活动也少,但也没感觉空虚无聊,晚上躺在土炕上倾听几声隆隆的鞭炮声,天窗外偶见几朵村对面工厂燃放的烟花,很满足,这种对过年的情感永远植根在内心深处,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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