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片裹了鸡蛋液用黄油煎过的面包片，一个水嫩的煎鸡蛋，一杯牛奶。如此简单的早餐，是尹然来到他家以来第一次见到。而尹然也没等他吃完早餐一起去上班，他起来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拿了包，准备出门。

没有温馨的笑容作衬，他莫名的一阵心虚。坐到餐桌前咬了一口面包片。她斜过一眼，开门，关门。

到了公司，尹然公式化的告知今天一天将要做的事情。他默默的做事，偶然间看向玻璃门外，她和同事融洽的相处，谈笑风声。

冷战，持续了四天。

第五天中午。同事们陆陆续续下楼去吃饭，开发部只剩了在办公室里忙碌的卢植和在办公室外做事的尹然。

陈品乐一身白色衣裙，端庄的走向卢植的办公室。她在人事部做事，和卢植所在的开发部不在同一层楼。那天的事情之后她没有直接来询问，而是选择了避开。不得不说，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对不起陈小姐，卢经理还在忙，现在您不能进去打扰。”尹然从隔间站起来阻止陈品乐的步伐。

陈品乐含笑站到她面前，与她之间隔着一张隔板。手搭在隔板上细声询问：“他什么时候才有空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尹然抱歉一笑，陈品乐身体前倾，凑近，“怎么看都不觉得你跟卢植哥之间有什么问题。只不过，越是有这种感觉，才越叫人感觉可怕。你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谢谢夸赞。”尹然毫不在意她的嘲讽，不卑不亢坐回椅子上继续手头的工作。

陈品乐突然伸手，指尖轻快的在键盘上一敲一按。尹然一上午的辛苦功亏一篑。

俏皮的吐吐舌头，陈品乐乖张的晃晃头，转身迈着优雅小步离开了开发部。

双手抵着自己的额头，拇指揉揉太阳穴。几分钟后，她长叹一声，重头开始。

就这样成了陈品乐的眼中钉，肉中刺，她是不是太悲哀了？而且悲催的是她完全没有力量去反抗。像条躺在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越想越来气。

卢植手里的程序终于告一段落。埋首于电脑后的头微微仰起，揉揉发酸的后颈，抬眼，便瞧见尹然咬着下唇一脸阴翳的站在办公室外面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尹然转身。恰时，卢植的MSN闪过一条信息：楼梯。发信人，尹然。

“最短时间内，找个新助理！”尹然背靠着墙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卢植一出现，她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卢植听完转身直接拉开楼门打算回办公室。尹然一脚把门踹回去。门“嘭”的被迫合拢。“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想费脑子。”要这么费神的过以后的每一天，她干嘛去做家政？

尹然难得这样强势，卢植居然觉得她这样的表现于她而言，分外和谐。

和谐？

一个一直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人，忽然冷着一张俏脸变得咄咄逼人，气势蛮横。他竟然想的是和谐。

这世界真的要颠覆了。

“下班以后再说。”卢植再一次开门，这回，她没有动。

他的下班时间不能等同于其他人。其他人准时5点。他的下班时间……待定。

尹然好耐性。

他在里面忙，她在外面忙。

他忙到晚上9点，她也忙到晚上9点。

锦山下午没来公司，要去陪客户。9点……刚吃完饭陪客户去消遣的时间段而已。

卢植并不意外尹然一直陪同他做事。把车开到河边。初冬的河边晚上九点是不会见到什么人路过的。

卢植下车点上一根烟。尹然拢拢衣领站到他旁边，单刀直入主题：“你到底什么打算？”

“我没打算另找助理。”他倚靠着桥栏，吐出烟雾。桥上的风不小。烟雾一出现，就被风吹散了。

尹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他给气的还被风给冻的。牙齿颗颗打架，浑身哆嗦。

“要是愿意这样绞尽脑汁的生活，我也不会想去找家政这样的事情来做了。”尹然的语气本来挺有气势。可她冻得哆嗦，声音也抖了起来。生硬的口吻也被迫转变成了委屈。她要疯了。

他会把车开到河边，只是想吹吹风，想想该怎么跟她说她要求的事情。结果把她冻成这幅模样，看得他真真的余心不忍。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从天而降，连头套住。尹然七手八脚的把外套拉下来，不客气的穿在身上。身体暖和了，情绪也连带着舒展了。

“看在我给你外套保暖的份上，继续做我的助理吧。”这算什么？条件？还是委曲求全？

尹然根本不给面子：“车子是你开到河边的，我没问你是不是想冻死我，你反过来跟我讲条件？”

“表里不一的女人，我忽然明白你前夫为什么会跟你离婚了。”卢植的话直戳尹然心窝。

“去你吗的表里不一！”尹然毫不客气一脚踢在他膝盖，手里的包在他吃疼弯腰的瞬间敲在他脑袋上。“老娘跟你说新助理的事情，你跟我扯什么表里不一。我要真是表里如一，早被你那个高贵的品乐公主和那个美丽的青梅竹马给啃光了。”

卢植抽着冷气儿揉着膝盖牙关紧咬。这个善变的女人，温柔委婉善解人意敢情只是虚表。

“都一把岁数了，你还能再野蛮点吗？”对付伶牙俐齿的人，暴力是最好的办法。他话一出口，尹然一拳就挥了过去，毫不迟疑。

卢植挨了两三下，握住的她的手腕往后一扭，轻易将她手腕禁锢在背后。尹然左手手肘撞向他腰腹，他眼疾手快一挡，抓住她袭来的手臂，一起锢在了身后。

“王八蛋！放手！”尹然想挣脱他的挟制，不停的挣扎。“男人都他吗是混蛋！”

单手扣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背对着他仰头。漆黑的眼瞳带着愠怒的火光，直射她的眼底。发现他的怒气，秉承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歇下挣扎的力度，静静地开口：“放手。”

她的确不应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男人都他妈是混蛋”这句话，她知道说得有些过火了。卢植并没有招惹陈品乐和林芊，这两个女人自己贴上来搞出那么多的事情，那也不是他的错。她想明哲保身，结果口不择言的伤了人。

她凝望他的眼眸，眼中不经意划过的忧伤击碎了他心底某一处的禁制。

捏着她下颚的手指放松了力道。指腹却在她脸颊留恋一般轻轻摩挲。冰凉的手指触上温润的唇，拇指描绘着她的唇形。下一瞬，低头。

她只是稍微低头，却恰到好处的避开了他落下的唇。不等他再有动作，飞快地说，“麻烦你下次注意自己的行为。我是已婚的有妇之夫，经不起你这么热情的折腾。还有，我不觉得自己的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用水性杨花来贬低自己，果然是个特立独行的女人。

卢植松开手，低头凝视怀里的女人。她说得没错，是自己想多了，也是自己逾越了。她并没有暗示过什么，也没有给过他任何遐想的东西。面对她的坦然之若，他总是顺其自然的就做出许多在以前看来根本就不是卢植会做的事情。

她在提醒他的同时，也在告诉他，她不玩那些所谓暧昧情愫。

“对不起。”三个字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两人的关系仿佛在这三个字说出来以后画出一道泾渭分明的楚河分界线。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时，他猛地低头，咬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