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的湖,各有各的姿色。
青海湖是苍茫的。开车在公路上行进四五个小时,青海湖一直在视线里。碧蓝的湖水映着天空,在公路、草原和沙滩的边缘,不急不缓地停留。
在咸水湖周边,有很多盘旋的海鸥,再加上水岸是沙滩戈壁,让这个巨大的湖泊看起来特别像大海。所以古人叫它“西海”。藏语里也叫它“措温布”,意思也是“青色的海”。
虽然辽阔,但青海湖的平均水深才只有20米而已,像一个盛在心形浅盘子里的蓝色果冻。青海地图像个兔子,而青海湖,就刚好是这个兔子一汪水蓝色的眼睛。
环青海湖的景点有很多,我们走寻常旅客不太走的北线,甩掉网红地茶卡盐湖,路过藏族小镇刚察,去到青海湖断崖。一路上遇到一些活力满满的骑行车队,还遇到一些活力满满的浙江游客。
临近中午,司机小马哥带我和暖暖找了一家清真餐馆,周边的饭店满溢着当地特色。坐下来点了“青椒牦牛肉”“炮仗面”,配着循化喷香的辣椒,哇,真是太舒坦了。
小马哥是个很有意思的司机兼领队,一边说自己没啥文化,一边侃侃而谈地壳运动与文成公主历史传说,虽然已经做了很多年的旅游行业,但是看见美景甚至比我们还要兴奋,看着挺不靠谱,一边又能准确地说出哪里发现过龙形化石,哪里发现过九层妖塔,哪里是雅丹魔鬼城……
餐馆里到处张贴着禁捕青海湖湟鱼的标语,比北京张贴的“反诈宣传”还密集。湟鱼又叫裸鲤,据小马哥说,它们以前是生活在黄河里的鱼,板块运动导致了地形的变化,原本注入黄河的淡水小河倒淌注入青海湖,导致生物生态发生了巨大变化,很多生物都无法生存了,但是湟鱼,凭借顽强的生命力,退去鳞片,变成适宜咸水环境的“超鱼”,简直成为生物进化的典范!
它的生长速度特别缓慢,所以肉质紧实鲜美,一度被吃成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现在因为相关部门管理得特别严格,被戏称成“牢底坐穿鱼”。
青海湖边风很大,风里全是自由。
牦牛的毛被吹得悠悠荡荡,海鸥很多,在风里觅食。
小马哥说会看到湟鱼,但可能距离较远,我们没有发现一条迷途的鱼。
藏族小孩子带着还在吃奶的打扮精致的小羊羔,在湖水边兜揽生意。
走走停停,断崖也出现在风里。断崖的形状让我和暖暖不约而同地想起巴厘岛的乌鲁瓦图断崖,只不过这里是个缩小版。
当年围着东南亚的花裙子暴晒在赤道的日光底下,现在穿着藏族卓玛的衣服暴晒在诚意十足的青藏高原紫外线里。天空晴得连云朵也少见。
我们坐在经幡下被晒热的木栈道上,吹风。
脚下是断崖,身后是草原,面前是西海。
人生如此之快,一眼十年。当时的我们年轻热烈,如今的我们囿于凡俗,无法像从前一样步履不停。
城市从来都压榨着打工人的汁水,但却丝毫不允许我们从中汲取任何生长的养分。我不得不短暂而疲惫地呼吸,探寻到久别重逢自由的味道和生命的勇气。车子在群山之间穿梭而去,任何一种新鲜,于我而言,都是供给。
此刻坐在青海湖边的我还不知道,我将越过祁连重重山脉,环柴达木一圈,去寻找一个个远比青海湖更惊艳、更晶莹剔透的地方,这条路是我茫茫未知的前路,也是我诗意栖息的退路。
这辽远的路告诉我,真正的旅人从来都不该屈从于人情繁杂琐碎的世故,不该拘泥于城市高楼林立的荒芜,即使满身泥泞、浑身痛楚,也该在湖边的风里,在脚步的新泥与旧土之间,开出一枝只属于自己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