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伍德.安德森的短篇小说《鸡蛋的胜利》,初读时觉得小说中的父亲滑稽可笑,第二次重读内心却升腾起一股悲伤,第三次重读则对父亲充满了敬意。
小说中的父亲是个普通人,他渴望获得成功,但却资质平平。他想获得别人的关注和认可。有一次,他以鸡蛋作为道具,想给一个年轻小伙子带来惊喜和欢乐,但却把事情搞砸了,让自己成为了一个笑话,最后以在妻子面前痛哭收场。初读时,觉得父亲确实滑稽可笑,可是笑着笑着,忽然发现,小说中的父亲就是你,就是我,就是这世界上很多很多的普通人。
世界上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他们耀眼闪目,光芒万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受人瞩目。但除此之外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他们过着平凡而单调的生活,鲜少获得他人的关注。但是,被看见和被认可,是深藏在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渴望,包括小说中的那位父亲。小说中父亲的努力以失败告终了,现实世界中的绝大多数普通人,也在生活的泥淖中挣扎,面对生活的种种无奈,找不到出路。那些深不见底的无奈,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
小说中的父亲虽然行为滑稽,但却是可敬的,因为他做了种种尝试,面对生活中存在的问题,他没有放弃。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出了行动方案(虽然并不可行),并付诸了行动(虽然并不有效)。而现实中的我们,有多少人真正能做到这一点呢?我们很多人应该比那位父亲更加聪明,行动前我们会思来想去,然后成功地说服自己放弃尝试,因为我们觉得,尝试了也不会有用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做无用功呢?
在村上春树的小说中,反复出现井这个意象,主人公有时会下到井中。在深井中,在绝对的黑暗和静谧里,人会离自己的心更近吧。或许,有时候,我们也需要独自下到深深深深的井底,与自己认真地聊个天。为了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绝对值得花费大力气。人的一生,绝对值得为自己真正想要做成的事付出足够多的努力,只需持续地做出努力,结果如何,谁知道呢?或许最后,鸡蛋会成为胜利者,可那又怎样?认真做过了,就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