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倒霉
正月十五,和新年一样都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只是我一个人孤身在外太久,以至于类似这样的日子基本上都是一笑而过的。
在家看了一整天的神探夏洛克,没有喝水,没有吃东西,也几乎没有说任何话,更别提出门见任何人了。
我的日子简单而单调,乏味而苍白,只不过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人对我总是超级好奇,以至于千方百计想从我的话语,我的外表,以及我的字里行间来了解我。
当然,哪一个似乎都是我,在文字里沉吟的是我,悲泣的是我,救赎的是我,放肆的是我,温柔的是我,洒脱的是我,拖泥带水的也是我。
没错,仔细说来,我是个被动的人,也是一个孤独的人。
不过,想来我说这样的话,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不信,假如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
高中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比如一边人渣的班长是老师发号施令的代言人;比如学习委员是个天天在课堂上看言情小说,背地里秉烛夜读的学霸;比如成绩处于中游,数学成绩糟糕透顶,时常被老师扔粉笔头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园丁----全班20几盆花都是我管辖的范围。
那个时候,我负责照顾许多的康乃馨,一直精心照料,从嫩嫩的小苗,到抽包,到绽放第一个花蕊,甚至比对待学习成绩up and down 都上心。
某日,我好不容易照料的一朵粉红色的康乃馨开花了,我得意洋洋地把它放在阳光最好的窗台上。
可是下午上课的时候,却发现那朵花孤零零地躺在我的课桌上,我愤怒地将光秃秃的花盆搬上讲台,一边质问还在上自习的同学们,见没有人说话,愤怒地踹了一整列的桌子。
从此以后,我便在那所知名高中“扬名立万”,以至于一直到毕业后许多年我再回到学校看老师后,还有学弟学妹认出我来,谈起我当年的创举。
我没想到,偷花事件是以一封情书的形式揭示的,我也没有想到偷花贼在心里承认了自己的作案动机是,“爱慕我许久,以为我喜欢花,可是因为是封闭式学校不能去买,可以不可以原谅,又可以不可以答应求爱”。
Oh no!How could it be?
写信的人,是我们班永恒的倒数第一,我们都叫他A君,他长得很高大,也很帅气,家里条件也不错,只是脑子不是很灵光,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进了我们那所只以成绩论英雄的高中。
对了,他是体育生只要修的是田径,中长跑是他的强项。
那封信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一个练田径的女孩递过来的,话里话外说着他是个不错的男人,让我不要辜负他。
我很气愤,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以至于他会看上我,于是我回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极尽华丽,并且字字诛心,虽然没用一个脏字,却用尽了当时我所知道的所有典故影射他是痴心妄想的神经病。
后来,是当时我的同桌欺负我,说是“可怜我才和我同桌”,又用下三滥的手段抢走了刚跟我表白的男人,每天在我的面前表演甜掉牙的亲亲摸摸。
于是我跟老师申请换座位,鉴于我的“丰功伟绩”,没有人跟我坐同一桌,而当时恰好A君的同桌退学,我便坐到了他的旁边。
他每天试图逗我笑,也试图缓和和我之间的关系,经常带了早餐给我,而我总是嫌弃地将它们丢进离我最近的垃圾桶,等到那些早餐以在我看来最完美的抛物线进入垃圾桶的时候,我会有莫名的快感。
一天晚上,晚自习结束之后,他拉住我,怒气冲冲地说,如果不喜欢他也不必试图践踏他的自尊,更不必试图使用欲拒还迎的手段。又说,高中的生活可珍贵了,没准哪天再见到彼此早已变了心肠。
我仔细想想,他似乎说得也对,人与人之间,其实就如同是海上的浮萍,只是短暂的相聚,却可能再也没有了相见的机会。
我原谅了他把我的花朵揪下,我们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朋友,然后我发现其实差生并没有我想象得洪水猛兽一样,他们也有悲伤,也有快乐。
我们会在boring的午后偷偷地躲在角落里烧烤麻雀,也会在无聊的夜晚在教室里煮火锅,还会在万籁俱寂的教室里忽然约好了一样哈哈大笑,等到所有同学愤怒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突然闭嘴而乐此不疲。
只不过这样的快乐日子总汇短暂,第二阶段的模拟考试之后,我的成绩一下子下降了278名,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里千方百计地想给我定个罪名,比如早恋。而我据不承认。老师于是将我调离了他的旁边,我又回到了讲台的两边,是vvvip重点监控坐席。
他给我传来了纸条,告诉我下课的时候别走,有话对我说,我们坐在高高的月台上,他从口袋里掏出几瓶雪花啤酒,两个瓶口对磕,瓶盖应声而落,他说别难过,干了这杯雪花,爷陪你勇闯天涯。
只不过他陪我勇闯天涯的豪情还没开始,便已经被查夜的教导主任抓到,我因为成绩不错只是口头批评,而他被扣了各种帽子被记大过留校查看。
大猫站在月台上念长长的处罚通知的时候,他就站得笔直,却看着我的方向挤眉弄眼。只是我迫于家长,老师,学校的压力,缓缓地低下了头。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他讲话,也忘了我曾经有过那样的朋友,我如同父母和老师期望的一样考上了大学离开了家乡,而他因为成绩实在太差,只能去了一个电子器械工厂。
几年后,我大学毕业回去看老师,老师无意中提起他,说他真是可怜,工厂的工友打架,他去劝架,却被打架打到眼红的工友一刀捅过去,还没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听过以后,我忽然很难过,我匆匆地拜别了老师,想要去他的墓地看一下,却想起来,他几乎了解我的一切,而我从没有问过关于他的一丝一毫。
直到很多年以后的今天,当我无意中吃过他最爱的酸菜猪肉馅水饺,喝过雪花勇闯天涯啤酒的时候,才意识到,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经过我的生命,因为留下了所有他写给我的纸条,也以为我们还会再见,可是再也没能相见。
于是我知道,青春总有裂缝。
有时候,喝了劲酒,也不见得就有了肝胆相照的朋友。
干了雪花,也不见得会有人能够在余生陪你勇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