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10日,是我和罗小胖领证的日子,不经意间已经过去两年了,现在回想起来,最大的感触是感到不可思议,在那之前,我怎么也想象不出跟一个男生走进婚姻的样子。作为一个经历过一段还不算漫长的被催婚日子的人,在这样有着特殊意义的日子里,情不自禁的又生出许多感慨来,我特意去看了以前书写的文字,一瞬间往事历历在目。
在25岁之前,我不向往婚姻,甚至抵触,但有很多女生已经在这个年龄之前幸运的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在23岁之前,我甚至还不愿意接受我是个普通人的事实,更不愿意接受嫁给普通人这样“残酷”的现实。
25岁那年,不成熟的我结束了一段不成熟的恋情,从难过中缓过来后不久,我却开始面临被催婚的困境,刚开始他们很含蓄,试探着问我身边有没有男生,见一直都是给予否定答案之后,他们开始旁敲侧击:
邻居家有个小女孩很可爱,我很喜欢去和她玩,有一天,我正打算去小女孩家串门,我妈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悠悠的说:再喜欢都只是别人家的娃。
下雨天,全家人闲着无事可干,我妈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又悠悠的说:下雨天没事干,要是有个孙子逗就好啦。
假期期间去坐席,正埋头吃酥肉,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是个年长的远房亲戚,他看着我妈问:这是你的大女儿?我妈说是,他紧接着“致命三连问”:二十好几了吧?有男朋友了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看着我妈,她笑而不语。我回道:有男朋友。然后很心虚的补了一个字:吗?亲戚笑着说:红包我都备着好几年了哦。
有一天,我爸正在专心致志的看手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个新闻好,有个女娃35岁了还不结婚,她爸拿着刀从家里往出去撵。
我爸还给我发过一条短信,其中有一句话是:往前一步是幸福,退后一步是孤独。
一个女生迟迟不结婚,真的会引来周围人的热切关注,人们会好奇她最后到底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而这种过分的关注会在父母那里转换成压力。
2017年过完年后不久,爸妈说要外出打工,不好意思待在家里,妹妹说:别害羞嘛,都这么大年龄了。我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妹妹白了我一眼:你还笑得出来!
妹妹想象爸妈见到未来女婿的第一句话会这样说:小伙子,快进屋坐,我们等了你二十七年,你终于来了。
我爸不怎么相信算命先生的话,但他陆续去找了四个人给我算命,然后爸妈和妹妹对我隐藏起一个听起来有些恐怖的秘密,我问他们,他们的回答一致是:等你结婚之后再告诉你。我想到了很多可能发生的令人难过的事情,比如其实我是捡来的,因为他们从来不拿这个开我的玩笑……妹妹说不用往更坏的地方想,事情没那么糟糕。但任凭我再三追问,他们仍旧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两年之后你就知道了。最终,妹妹先松了口,笑着说:他们说这两年你还不结婚的话,以后很可能就只能找个结过婚的了。
我很厌恶这种无休止的催婚,当他们说你一直拖着以后不好找男朋友了的时候,我会说没遇到合适的,我能怎么办?!大不了孤独终老;当他们说比你小的XX都已经结婚了,我会举出反例说比我小的XX离婚了;当他们说两个人可以相互照应,我依然举反例说你看XX三天两头的吵架甚至打架……我总能找出理由反驳,因为总有人跟婚姻没有缘分,总有人在遭遇婚姻中的种种不幸。
尤其是当人们说:孩子,你还是要早点结婚,好让你的父母早点完成任务,不然他们会一直牵肠挂肚。我很不喜欢“完成任务”这四个字,子女的婚姻是父母的任务?如果是,那也不能只贪图完成速度吧。而且,等我结婚了,他们就再也不牵挂我了吗?
但是,当爸妈说:经常睡到半夜突然醒来,想起你还是一个人,就再也睡不着了。我再也无力反驳了,也愤慨不起来了。
妹妹和我一起在成都的那段日子,当她独自一人出远门时,我会忍不住担心:她不会在路上出状况吧?要是我跟她一路就好了,或者有个让人放心的人跟她一路。爸妈对我婚姻的担忧要比这深沉得多,甚至慌乱到有时候口不择言。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那两年的我真的让人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懑和失望。
其实我并没有人们看到的那样无动于衷。
看着身边的同龄人陆续走进了结婚礼堂,而我始终孤苦一人,我开始慌了。我在想:那个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到底在哪里?他什么时候才会来到我的面前?当我走在从天府三街地铁口鱼贯而出的年轻人中时,当我走在熙熙攘攘的春熙路街头时,当我坐在人满为患的图书馆中时,我的脑海中不只一次闪过一个念头:他不在这些人中。那他在哪里呢?我不知道。
社会中有一种恐慌:大龄青年尤其是女青年对婚姻感到恐慌,而社会对这些大龄青年感到恐慌。当人们听说一个26、27岁的青年还不着手物色对象的话,肯定会有人说:都这个年龄了,不能再耽误了,女生跨过30岁就没什么优势了。确实,因为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所有女性都会选择在适婚的年龄结婚,而且,女性还得承担生育工作,所以,现在的人们认为女性在30岁之前结婚已经是思想进步之后达成的社会共识了。而超过这个界限,就得承受更大的心理压力了。
执意不结婚,不但要面对孤独终老的结局,还得承受别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和在背后窃窃私语带来的困扰,需要巨大的勇气。但其实有很多适婚年龄的年轻人并不是不想恋爱,而是在各种因素的综合影响下,在一段时间内没有互相中意的人而不得不面对被迫单身的尴尬局面。我也不打算做这个异类,我希望过有人分享喜悦、分担痛苦的生活。为此,我也在尽我所能的寻找那个人。期间,我去人民公园相亲角看了好几次,那些女生年龄稍微比我大一些,但是自身条件很不错,却被父母用签字笔将各项条件写在纸板上和过往的人互相挑剔,人们可能就因为年龄把某个还不错的女生直接排除了,但这就是大龄青年们需要面临的现实,很残忍。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年轻人如果走上了相亲的路,会慢慢从对婚姻生活的美好憧憬中醒悟过来变得理智,也会看清自己。更残忍的是,我在网上发了一个诉说被催婚烦恼的帖子,有人加我为好友,我们聊得很投机,他也和我面临着同样的窘境,我心想也许我们可以互相解救,聊到后来,我失望的发现那个“他”竟然也是个女生。
大龄女青年面临的铺天盖地的催婚令人心力交瘁,但更恐怖的是她可能由此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为什么几乎所有女生都能做到的事就我做不到?尤其是看到那些以为会和自己一同单身的女生,然而隔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个还不错的男生心甘情愿的牵着她的手走向结婚礼堂,好像那个人是他们家准备的,刻意让他在她该结婚的时间点出现,而我等的人迟迟不见踪影。这就像是上学时期发试卷的情景:老师在讲台上依次叫同学的名字,同学们陆续上去领卷子,而且分数都还不错,偏偏一直没叫我的名字。我的心里开始打鼓了,越打越激烈,难道我没及格?难道我是倒数第一名?难道我忘了写名字?难道我根本没来参加考试?难道我是在做梦?难道……越想越糟糕。
那段时间,我经常失眠,我怀疑我很可能会孤独终老了,加之工作一直毫无起色带来的挫败感,我很难过,但和过去不一样,我不指望有人来安慰,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角落,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我不再是那个会在大街上泪流满面的人了。在那段时间,我经常梦见自己走在一条河中,突然涨起的洪水流向我,还梦见自己被陷在突然坏掉的电梯里。我喜欢一个人走一段长长的路,耳朵里反复的听信乐团的《海阔天空》:我曾怀疑我,走在沙漠中,从不结果,无论种什么梦……但我仍旧期待有一天真的发现绿洲。
2016年10月12日,我写了一段这样的话:单身不能简单的归咎于个人原因,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不像家里的孩子,你叫他过来他就过来,不然就胖揍一顿,有些孩子,就算你揍他,他依然不会听你使唤。
就像参加一场长跑,心里一直在想:我快坚持不住了,我中途放弃算了……但实际上,身体承受着剧烈运动带来的酸痛和不适,三圈、四圈、五圈……竟然奇迹般的到达了终点。
最后,感谢自己,虽然曾经承受了一定的压力,但我还是幸运的找到了那个可爱的人,而且,也明白了一些适合自己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