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去,一切恢复平静,以它的次序前行,王二太太发现,这个大院里在新年期间发生了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04号住宅,小女儿程君丢失,男主人程子昂不辞而别。04号住宅,栾家二姑娘栾梅和大姑娘栾馨的男朋友从城墙摔下,栾梅瘫痪在床,接着栾老板莫名其妙借故出走,犹如空气消失了;程家的女人奇葩,破天荒去做男人做都吃力的黄包车车夫,程家大女儿程芳二女儿程丽做了窑姐。栾家三个女儿莫名其妙成为孤儿,栾馨的阿伟不见踪影,这姐俩唱的到底哪一出,姐妹争嫁?却没有结果,更奇葩。
王二太太自从嫁给王化儒,与他的大老婆王太太纠纷争吵不断,王化儒解决两个女人战争的最好方法是运用他训导手下学员的方法:暴力。
王化儒相信暴利是解决纷争的唯一手段,上到国家,下至百姓, 屡试不爽。王化儒并不怜爱这个在戏台上百媚千转、绝色天香的杨贵妃,在舞台上的光鲜魅力,进了凡俗的小家庭,也要面对柴米油盐,枯燥日子的重复。王二太太对这个家的介入的自然引起王太太的不适,两个女人大打出手,王化儒的皮带首当其冲对准大老婆,下手的那个狠,把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女人看的双目呆滞,王太太自然不是男人的对手,被打的几乎见了阎王,在医院住了三个月。王化儒办理完住院手续,若无其事的淡定,把王家的三个孩子和家务一股脑推给她。晚上与王二太太行使云雨,照样腾云驾雾醉入佳境,王二太太怀疑起自己,丧失亲人的悲痛令她与切齿的恨为伍,这是一种无法在具体目标上实施复仇的恨,他们统称:日本人。自己要找的是靠山和力量,不是一边享用自己一边发泄皮带的威力,这种梦一样的想法很快破灭,王家没有自己合适的位置,王二太太花了好长的时间,没有想出更好的结果。
03号住宅的柳雄飞家安然无恙,夫唱妇随,令人羡慕。但他的好友闫凡宇的女儿得了需外国人诊治的怪病,王化儒两个儿子得了疑似今后可能不生育的毛病,这些是王二太太偶然从王化儒嘴里听来的。
新年后,王化儒被派往广东出差,时间一个月,在王二太太听来,这个消息仿佛是一条解禁令,王二太太顺势说正想去寺庙为自己家的亲人做超度,要在庙里行善事,积阴德,借机与王太太分开,让她们在家里折腾好了。
一连三天,王二太太在郊外的灵谷寺,找到法师,斋戒沐浴,焚香念经,为亲人做了亡灵超度,心灵的沉重方有片刻的轻盈。
难的这样休闲,许莉娜主演的电影大获成功,火的一塌糊涂,各大剧院都在放映《浩劫人生》。她的生活发生了的变化,她还记得从前的小姐妹,其中有王二太太,特地请她喝咖啡。走出灵谷寺,王二太太赶往城区,咖啡厅把尘俗的世界彻底隔离,琴师身着雪白的衬衫,陶醉而迷蒙地弹钢琴,琴声流畅,源源不断从他的双手下潇洒流淌,犹如一股涓涓滑过卵石的小溪,空气轻柔,氛围浪漫,小提琴手伴随着丝帛样的旋律,琴弦颤动出令人宁静的音符,雅致的滑过心灵,旋转着在空中弥漫。王二太太身坐其中,把纷繁的俗事抛在外边。
旋转的大门启开,鱼贯而入一帮人,王二太太一眼看见中间的女人许莉娜,许莉娜派头十足,墨镜扣满半张脸,神秘出伪装的酷相,墨镜有这样的功能,什么样的面孔与它为伍都能出现派头的效果,她看见了王二太太,径直走向她,两个女人极力拿出做戏的本能,夸张的拥抱后暗暗相互打量,许莉娜身后站了四位保镖,许莉娜挥挥手:阿伟陪我,你们可以走了。一位男人留下,马桩样立在许莉娜身后,王二太太瞄了男人一眼,原来是栾老板的大女婿阿伟,无非年前年后的时间,鸟枪换炮啦,要说这人,真他妈能装,真他妈会装,真他妈敢装。
咖啡的味道永远有点苦,许莉娜说。
阿伟为她的咖啡加进方糖,看见王二太太,点点头以示招呼,为王二太太的咖啡加进方糖,王二太太的眼前浮现出与阿伟的第一次见面,在大院里,善于风情的王二太太当时看他还是个雏,本想逗逗他,还没找到机会,没想到,让许莉娜圈了去,栾馨这下可惨了,粘上许莉娜,栾馨除了认倒霉了别无他法。
加点糖好了。王二太太的话一语双关。
许莉娜:从良,过得还好吗?许莉娜的口气嘲讽。
王二太太:灰常好。
许莉娜: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阿伟。
阿伟对着王太太笑笑,起身来到她跟前伸出手:幸会幸会!
许莉娜说:这是我的姐妹,你叫她铁姐。阿伟顺从地喊了句:铁姐。
许莉娜:说起来,我还真要谢谢你,当初你要是接了这部戏,主角一定是你。
王二太太:我只是个唱戏的,在舞台上现现,拍电影不行哦。你是块金子,什么都挡不住你的光芒。
许莉娜:我约你来,想请你帮我,许多事情你比我懂,趁着热劲,我想拍部新戏。
王二太太:不行不行,我们家老王会不高兴的。
许莉娜:你说王教官?我找他去,这个面子能不给吗?再说,当初,我还是你们的红娘呢。
王二太太:话是这样说,当初我答应他不涉足娱乐圈,不出头抛面,我这样,总不太好。
许莉娜:那,算了,我的电影,看了吗?
王二太太还真没看,只看见街头的大海报,正想回答,大厅的门开了,柳雄飞、闫凡宇带着柳梦雪进来,两个女人各自找自己的熟人打招呼。许莉娜看见闫凡宇,热情的难以掩饰,王二太太看见柳雄飞,在这里遇见,实属巧合,柳梦雪好奇的望望这个,看看那个,她今天开学,柳雄飞送她去学校报到,参加开学典礼,柳雄飞等她典礼结束,顺便接她回来。闫凡宇约了美国医生,谈女儿闫天意的病情,两人很久没在一起聊天,搭柳雄飞的顺风车,柳雄飞打算陪他等美国医生来了,再送柳梦雪回家。
阿伟这时不知该如何好,站在那都不合适,柳梦雪双腿跪在椅子上,玩弄着细长的咖啡匙,听到琴声,跑到钢琴前,看两双细长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游走,忍不住抬起两只小手,煞有其事的弹琴,阿伟觉的无聊尴尬,跟了过来,钢琴的声音也吸引了他。
栾馨前脚走,阿伟后脚照着名片的地址找到许莉娜的住宅,那是一栋座落在城南繁华地的独立三层洋楼,佣人对他说莉娜在睡觉,他可以去后花园走走等莉娜睡醒,正是中午11点左右,阿伟没有把奇怪的心情说出来,佣人打开通往后花园的门,阿伟啊了一声,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绚丽的梅花海,阿伟从没见过这样绚丽的花海,白的洁雅,粉的娇嫩,黄的热烈,一蔟簇一片片一朵朵,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的光,他走近她们,才发现她们中的多数已萎缩枯败,落在地上的枯黑糜烂,枝头上不过是梅花最后的姿容,不愿离去却又无奈,时光的无情谁又能阻挡?后花园里空气带有败花残柳的味道,池中的金鱼自在悠闲,红色的尾巴优雅的摇曳,划出荡漾的清波,巴西龟俏皮的探出头晒太阳;开满梅花的后花园,令阿伟很难想起现实的冷酷,美好的梦想不断飘游。
后花园在二层楼,铁门哗啦启动的响声传来,他不由往下看,一个男人从他刚才进去的大门出来,开车绝尘离去。
阿伟想的没错,许莉娜送走男人,佣人来说莉娜来了,话音未落,许莉娜走来,她披了件驼色大衣,里面的睡裙滑润透亮,头发随意挽起,他不好意思看她,羞答答的样子让许莉娜看了哈哈哈大笑: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阿伟:为什么?
许莉娜:你是我的菜,
阿伟:什么菜?
许莉娜:我的感觉一向准。
许丽娜确实说的对,连阿伟找她的目的都一清二楚。许莉娜更需要他,阿伟是聪明人,同时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许莉娜从阿伟的穿衣,用餐,走路,喝茶,连点烟的姿势,吐烟的做派入手,近墨者黑,学这些不会很难。
阿伟独自时,庆幸自己离开栾馨,要不然和一个裁缝的女儿厮守一辈子,是件多悲催的不幸,但是,另一桩烦恼紧跟着阿伟,许莉娜的事业需要很多人加入,但更需要一个有名分的丈夫,许莉娜明白的告诉他,自己肚子有了孩子,当然不是阿伟的,但是,可以是阿伟的,许莉娜想生下这个孩子。
阿伟听了连连叫苦,刚从女人和孩子身边逃走,那可是自己嫡亲的骨肉,都狠心抛弃,一心想找个靠山开辟新事业,反正自己不会吃亏的,却又遇一个死心眼女人,结婚,又是结婚,为什么都要结婚?阿伟不是从前最想和栾馨结婚的么?不过,这回,阿伟想退回可不那么容易了,因为许莉娜不是栾馨,而且是他阿伟自投罗网钻进去的。
许莉娜给他三天的时间考虑。
阿伟,阿伟-----大厅炸雷的尖叫,碾压过小溪流水的琴声,把阿伟从美妙的琴声中惊醒,许莉娜在愤怒。想见的人们寒暄过,回到桌前,许莉娜想介绍阿伟给闫凡宇认识,转眼连阿伟的影子都没见,她只有大吼,阿伟慌张的跑过去,对许莉娜,千万个赔不是,许莉娜不顾满厅人向她张望,狠狠给了阿伟一个巴掌,扇的阿伟差点晕过去,王二太太上前劝解,许莉娜这才重新要杯咖啡,阿伟连忙为她的咖啡加进方糖。
柳梦雪早溜到柳雄飞身边,乖乖坐着,看侍者为她端来咖啡,端起喝了一口:好苦。
柳雄飞饮了咖啡,闫凡宇面前总是一杯茶,他轻轻喝了小口,杯中的茶叶袅娜的散开,闫凡宇注意到柳梦雪的表情,喊来侍者:换杯冰糖水。
美国医生来到正是中午,闫凡宇请医生吃南京小吃,柳雄飞说下午家里两个孩子去学校报到,带梦雪告辞。
龚云烟的忙碌即将开始,她和柳雄飞制定了两人轮换带孩方案。早上,柳雄飞的专车可顺路捎带梦雪、梦青和梦好,把他们放到学校;中午,梦雪可以带两个弟弟回来吃饭,带他们步行去上学,这条路大多是马路,路过总统府的大门,平坦宽阔,应该是安全的,下午4点放学,柳雄飞的车可以接他们回家。梦兰梦美上幼稚园的时间晚一些,幼稚园管午饭和午睡,下午由云烟接,带两个孩子靠走路非常辛苦,云烟选择早上叫车,晚上步行,晚上叫车,早上步行,这样可以节约交通费用。晚上孩子们写作业柳雄飞负责监督,龚云烟带梦兰梦美,三个大孩子有两个地方写作业,无论怎样规划,两个人都觉的紧张,柳雄飞感叹:如果有个老人在身边帮忙,好多了,没想到,养娃娃有这么多琐事烦神。
相比王家带孩子带的显然轻松,王琦是女孩不读书,在家和王太太做做家务,家里的买卖是王琦操持,别看这姑娘10来岁,几个大人不一定有她的心眼来的快,王太太什么事都放心交给她。平日里,王二太太好打麻将,王化儒外出有场带着她,不打麻将,王二太太难耐无聊,躺在炕上偷偷抽抽大烟,王化儒只要发现,抽的她鬼哭狼嚎,收敛许多。王化儒不在家时,找从前的麻友,通宵的打,累的颈椎腰间盘疼痛,抽大烟暂时缓解。王太太懒的管她,心里咒她抽死了才好。王化儒不在家,王二太太也天天不在家,王太太巴不得她不回家,家里会清净。王磊王凯在学校念书,王化儒包了月车,从来不管他们,两个儿子仗着条件优越,在学校混日子。
要说读书,母老虎家的两个孩子很用功,程子昂出了事后,母老虎每天早晚用黄包车接送两个孩子上学,倒是近水楼台,程家的早上或晚上,总能听见书声琅琅,传出很远,栾馨听了心里难过,自己从小没读过书,两个妹妹也不曾读书,又安慰自己,母亲读过很多书,又怎样呢。栾馨每天拼命做事,里里外外来来往往,来做衣服的客户如果有孩子,做件小兜兜附送,有老人的送裹脚布,有女儿的,做一副套袖,以此吸引顾客。
晚上,她在院子里跳绳,喝凉水,什么都不忌吃冰冷的食物,耐心侍候栾梅,抱她出门嗮太阳,家里的重活都压在她身上,连着几天不睡觉做衣服,以便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然而,时间一天天令她失望,她的肚子气球样膨胀,孩子固执的留在她身上,她只好穿上宽大的衣服,遮人耳目,她拼命进食,饮食增加加上生活没有规律,她胖了,衣服减少后没人看出她有身孕,她掩饰着妊娠的反应和困倦,第一次胎动发生在大约4个多月,牵动了她的母性,她激动的双手去捉胎动的地方,那孩子安静了,不一会,又开始动弹,她不再想着弄掉这孩子,索性什么都不想,挨一天是一天,有个晚上,她的肚子疼起来,凭她对怀孕的认识,还不该生产,但是,肚子疼的难以忍受,她挣扎着起来,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倒下,栾梅和栾红还没睡着,栾馨说: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