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第二天，武刚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后，就带着母亲坐车往沭城县城。杨玉珍心里惶惶的，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无助，可又无可奈何，谁让武刚是自己的儿子呢，心疼儿子是真的，可心里的害怕和委屈也是真的。检查精细而繁琐，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弄得娘俩疲惫不堪，武刚找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土菜馆和母亲准备吃点饭歇息一会，坐下来先给大嫂打了电话，让她帮忙接两个孩子，他和妈晚点回去。点了两个菜和一份汤，等着上菜。杨玉珍的心里还在打着架呢，甚至都要脱口而出：“我想活着，我不想把肾给你。你想办法借钱买肾吧，让我多活几年来给你还帐。”正当这会儿，徐玲莉的电话来了，武刚看到号码，心里一阵喜悦，也许老婆给她带来好消息了。武刚接听着电话，杨玉珍发现儿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儿子把电话挂了，杨玉珍忍不住问道：“二孩，怎么啦？”武刚没说什么，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母亲说：“玲莉的大哥要求我哥给我一个肾才借钱给我做手术。”这让杨玉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可刚一问完，杨玉珍就知道自己问得有多么的愚蠢，因为武阳年轻啊。这让杨玉珍混乱的心顿时冷静了下来，护犊之情油然而生，都是自己的儿子，哪个她都心疼，何况武刚已经病了，身体不好了，怎么能让另一个儿子再遭罪呢？老天爷总得给我一个身体行壮的儿子吧？杨玉珍感觉到一种无可名状的危险在逼近武阳，这种感觉让她对自身的恐惧没有原来那么强烈了。唉，算了，谁叫我是他们的父母呢，给就给了吧，杨玉珍在心里叹息，人都是命，该来的逃不了。她对武刚说：“还是用我的吧，你哥的，你嫂子不会同意的。”武刚的心里也在思量着，当然用大哥的比妈的好了，可大哥和嫂子会同意吗？首先，武刚自己就给否定了。可问题是这费用怎么解决呢，加上前天在任敬民那借的和老姑奶奶给的才二十万多点，还差一半呢。这钱从哪来？人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徐玲莉娘家给予的希望让武刚既渴望又为难，求生的欲望和现实的渺茫折磨得他烦躁不安，做好的饭菜也咽不下一口。
回到家，两个孩子已被大娘武阳的老婆接回来了，在门口等候，看见爸爸和奶奶回来了，就欢呼起来，孩子哪里知道大人的烦恼呢？注定了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武刚、徐玲莉、杨玉珍都各怀心事。武刚忧愁筹钱的艰难，徐玲莉渴望用武阳的肾，可有贼心没贼胆，杨玉珍担忧着以后生活的种种不便，可再不便也得救儿子，只能怨自己命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