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福建本是酷热难耐的,幸得这三天两头的暴雨,气温也变得温和了些许。我心想:这块薄的布也够盖了吧。看着老人安详躺着,我靠着背椅玩起手机,就这样开启我们祖孙二人的日常一天。
或许老人感觉到了我的无所事事,她会用力的努努嘴,让我上楼去睡会儿,我注意到了老人的嘴唇已经有了些许的扭曲变形,嘴巴合起来的时候会明显看到右上唇位置因为肌肉萎缩而有了缝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年躺着的缘故。我夸张的向着她的眼前摆了摆手,老人一边耳朵已经丧失听力,另外一边也听不太见,所以我习惯了用肢体跟她进行对话。
老人开始自顾自的话起家常,她现在的记忆是不太通透的,有时我也无法明白她在讲什么,我只有不断的点头,不断的微笑着表示我在听。我握着老人挥动的手,我感觉自己好像握着一根干枯了的树干,枯竭了的皮囊不离不弃的包裹住骨头,而水分和肌肉早已弃她而去。
原来老了就会这样吗?
在自己真正未老去之前,总是不惧怕这些的,但岁月会逼着每个人都走向这一天。我看着她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很快也会老去,失去它的光泽,失去它的弹性,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与活力,不止它,身上每个部位都会在悄无声息的变化。
老人喊了声:肚子饿了。我放下她的手,起身去盛面条,将面条尽可能捣碎,这样易入口,我拿起勺子,突然愣住了,我是左撇子,在她嘴巴前比划了好几次都发现喂她的方向有些不对,这笨拙的举动也惹笑了她,她说:左撇子的话不好喂啊。
我努力尝试了几次,终于还是找到了窍门,她一口一口的将面条吞进了肚子,眼见碗里就见底了,老人却说饱了,不吃了,我连哄带骗的说,就快没了,再吃一口。
等真正只剩一口的时候,老人表示真的不吃了,我也就此作罢,将碗筷收起放置一旁。
这就像是一种轮回,当初老人怎么哄我们吃饭,没想到,现在换我哄她吃饭了,我不禁哑然失笑。我拿了纸巾擦拭了老人的嘴角,将她的手放置被子里头,掖了掖被角。
没一会儿功夫,老人开始喊了起来:我要尿尿。我内心自是紧张,这些都是我未曾做过的,我再一次笨拙的完成了这些,甚至有那么一刻,因为那刺鼻的尿骚味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突袭而来,害得自己差点干呕。
如此反反复复多次后,她终于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