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去世后,谢玄本打算让豫州刺史朱序镇守梁国,自己坐镇彭城,北可以巩固河北之地,西可以援救洛阳,内可以捍卫朝廷。
但朝臣们却认为征战已久,应当设置戍守边关,然后休养生息,于是派谢玄回镇淮阴,朱序镇守洛阳。适逢河北之地骚动不安,谢玄自认为处置不当,请求解除全部职务,朝廷命令他暂且回镇淮阴,以朱序镇守彭城。
谢玄回到淮阴后,患上疾病,上疏请求解除职务,诏令不许,让他移镇到东阳城。谢玄奉命上路,以病重为由再次恳求解职,朝廷为谢玄派了一名医术高明的医士,让他调养休息。
谢玄回到京口治病,长期不见好转,于是又上疏道:“臣兄弟七人,先后凋谢陨灭,惟有臣一人,孓然独存,其中经历过的艰难困苦,谁可与臣相比!臣之所以含悲忍痛,希望继续苟活人世,是因为满怀无穷忠心,欲报效朝廷的恩德,如果能恢复健康,便可以完成这个志向。况且臣家中的遗孤甚多,想起他们,心中就不胜悲伤,为此求生之心,不能即刻付与尘土。臣一片勤恳之情,实可哀怜,恳求陛下怜悯臣的忠诉,霈然降恩,不使臣含恨九泉。”
谢玄所上的十余道奏疏全部都被扣住,未予答复,许久之后,才调任他为散骑常侍、会稽内史,谢玄只得抱病登车去会稽任职,不久,那个号称中国历史上战斗力最强的十支军队之一“北府军”的创始人谢玄在会稽去世,终年四十六岁。
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刚即位时,实权掌握在太原王氏和陈郡谢氏手中。后来,孝武帝大婚,迎娶的是太原王氏王濛的孙女王法慧为皇后,其弟司马道子也迎娶了太原王氏王坦之的侄女为王妃,这使得太原王氏的影响力能够继续存在于东晋朝廷。
陈郡谢氏主导了淝水之战的胜利,但却遭遇了功高不赏的窘境,当时太原王氏的王国宝等人以“谄谀之计”离间孝武帝与谢安的关系,再加上谢安本身有名士情节,不愿争权夺利,便作出让步。在谢安、谢玄相继去世后,他们的势力被司马道子和司马怡这两位皇室成员所瓜分。
随着陈郡谢氏的门阀政治落下帷幕,孝武帝终于实现了亲政,权力和威望全都在自己手中,很有君王的气度。好景不长,他便沉溺于美酒和女色之中,把朝廷的政事统统推给司马道子代管。但司马道子也是嗜好喝酒,从早到晚都和孝武帝在一起把高歌痛饮当成主要事情。
孝武帝又迷信佛教,极端奢侈挥霍,浪费在这方面的钱财很多,他所亲近的人全是三姑六婆、和尚尼姑,所以他左右的侍从人员,便乘机争权夺利,互相勾结,公开进行贿赂,封官加赏又杂又滥,刑罚惩戒混乱冤错。尚书令陆纳遥望着皇宫叹息着说:“这么好的一个家,小孩子要把他折腾坏啊!”
左卫将军许营呈上奏章劝谏说:“现在朝廷的小吏、武官,都是些连自己生父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没有经过官府的考察举荐,却能当上县令,甚至入朝为官。至于那些和尚、尼姑等人,更是争先恐后地引进他们的亲朋好友,接受财物贿赂。过去,陛下也曾下令臣属们知无不言,可以规劝讽谏,但等大家把建议提出来呈给陛下时,却没有一个建议被采用。我听说佛是一个清淡、玄妙的神祇,但是现在这些和尚尼姑虽然穿着僧服,却连佛义中最粗浅的教义不淫、不盗、不杀、不说谎、不酗酒这五戒也不能遵守,更何况精妙的佛法了!而那些受歪风迷惑的人,更是一方面纷纷争相拜佛,一方面又搜刮百姓掠夺财产作为实惠,这也不符合佛家‘布施’的道理啊!”奏章呈上去之后,一直没有回音。
司马道子的权势逐渐在朝廷内外都达到极点,远近官员都来投靠。孝武帝的心里渐渐有些不高兴,但在表面上对司马道子还是多加优待和尊崇,形成了“主相相持”的格局。
主相相持直接表现为太原王氏内部的矛盾,即孝武帝王皇后出身的王恭一系和琅琊王妃出身的王国宝一系的斗争。太原王氏继陈郡谢氏之后而兴旺,但他们即无人才亦无功劳,不足以制约皇权,只有分别依附司马氏而贪图门户利益。
侍中王国宝奸佞而善于谄媚,得到了司马道子的宠爱,他在背后鼓动朝臣联名上奏给孝武帝,请求擢升司马道子为丞相兼扬州牧,假黄钺,并加以特殊的礼仪。
护军将军车胤说:“这是周成王尊敬他叔父周公旦的办法,而现在主上在位,不能和成王相比,相王处在这个地位怎么能成为周公呢!”于是托辞有病,没在奏章上签名。奏章呈上后,孝武帝勃然大怒,而夸奖车胤有自己的节操。
中书侍郎范宁、徐邈几次进献忠言,当面指责痛斥奸邪之辈。王国宝是范宁的外甥,范宁尤其痛恨他阿谀谄媚的行径。袁悦之深受司马道子的宠爱,王国宝让袁悦之请尼姑妙音写信给太子司马德宗的母亲陈淑媛,说:“王国宝忠实又谨慎,可以亲近信任。”孝武帝知道这件事情后,大发雷霆,借口别的事情杀了袁悦之,主相之间的矛盾由于袁悦之被杀而公开化了。
王国宝异常恐惧,和司马道子一起诬陷范宁,把他逐出朝廷,贬为豫章太守。范宁走的时候,上了一道奏章说:“现在边疆并没有点起战争的烽火,但是国家的府库也还是空乏。古代的统治者征召民工应差,一年内不超过三天,而现在百姓所遭受的辛劳骚扰,一年内几乎没有三天休息,致使百姓生下男孩也不敢哺育,鳏寡不敢嫁娶,这是把柴堆放在火上烧的危险啊!”孝武帝采纳了一些他的建议
琅琊王司马道子依仗自己得到孝武帝的宠爱而骄横强蛮,过于放纵自己,每次陪同孝武帝宴饮,都喝得酩酊大醉,有时竟然对孝武帝连应有的礼节与尊敬都没有了,孝武帝越发不满,又怕母亲李陵容伤心,只得隐忍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