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莹莹
半晌,顾晨才放开我的手。他把车子熄了火,头靠在方向盘上,眉头紧蹙。我正准备关上车门,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声音低沉,“初夏,你去找他吧。”
我接过那张名片拽在手心,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上面有陈信的联系方式,包括手机号码和公司地址。
顾晨看出了我的犹疑,告诉我,“年前在一次聚会上碰到过,几年前我也是见过他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他。后来又合作过几次,就我们公司上次的那个商业欺诈官司,就是找他打的,果然是难得的人才,年纪轻轻,居然辩口利辞。”
他的眼底,露出对陈信的欣赏。
顾晨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答话,他又继续说,“很久以前,我就想告诉你陈信已经从美国回来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口。那次我帮你搬离宿舍,看到了那本杂志,我就知道你本就在留心这事。”
我虽然一言不发,但从头到尾,顾晨的那双眼睛,就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像是要将我悉数看透。
我张了张嘴巴,想说一声谢谢,又想说一声对不起。可最终,我什么都没说。
因为顾晨抢在我的前头,他说,“初夏,放不下,那就用力地去找回来吧。努力去试一试,免得日后遗憾。”
我重重地关上车门,背对着顾晨,他看不见此刻的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回家后,洗了个热水澡,靠在沙发上,双眼瞪着天花板上的美式吊灯。这套小公寓是顾晨之前买下的,刚好离我工作的报社近。刚开始我执意要自己租房子住,无奈拗不过顾晨的好意,才搬了进来。
我起身从包里拿出那张明信片,又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电话号码,11个数字,看了几次便已烂熟于心。我按亮了手机屏幕,点了拨号键盘,小心翼翼地拨了这11个数字。
又确认了一遍,有没有按错了数字,想拨出去,又不敢拨。然后,我迅速地清除了数字,又重新按,如此反复。
最后,我像是鬼迷心窍,却是鼓足勇气地按了拨打电话这个图标,电话拨了出去。接通了,没有彩铃,嘟嘟嘟地响了几声,还没有等电话接起来,我就按断了。我一个人站在偌大的房间里,心砰砰砰直跳,像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刚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手机响起,我拿起来一看,是刚刚我拨出去的电话。我犹豫了一秒钟,才接了起来。我没有说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好听的男性声音,充满了磁性,熟悉又陌生。
“您好,刚刚是您拨打我的电话吗。”
我握着电话,不敢出声。
“您好,在吗。”声音再次响起。
又过了几秒,对方挂断了电话,可以想象,估计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终究是,不够勇敢。
我起身去开窗,天气有点闷热,想透透气。我拉开窗帘,俯身朝下面看,发现顾晨的车,仍停在小区的停车位置上。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走?
刚好,我抓起衣架上,上次顾晨留在这里忘记带走的外套,打算下楼送还给他。等我从电梯里走出来,走到刚刚停车的位置,顾晨的车已经开走了。
我手里握着那件外套,看着顾晨的车恰好消失在小区门口的拐角。我来不及叫喊,只能愣在原地,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顾晨离开的方向。
夜色如浓稠的墨水,深沉得化不开。
我想起刚刚顾晨在车里闭了闭眼的神情,眉眼间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痛楚,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可是,我无能为力。
我不爱他,对于他,我只有感激。
第二天,我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我抓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还不到七点,设置的手机闹铃是七点半,我自然醒的时间,居然还提前了半小时。
又躺了近十分钟,我才起床洗漱,画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毕竟是我上班的第一天,我格外地重视个人形象。临出门前,我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合身的套装,妆容也得体,才满意地拎着包踏出家门。
重要的是,会不会见到陈信呢,他会不会讶异于我的变化之大。一路上,我既忐忑又兴奋,焦躁不安。
去人事部门报到领工作证,再到我的工作岗位,一天下来,并没有见到陈信的半点人影。连续一个星期,都是如此。我不禁要怀疑,是不是我的信息来源有误。
带我的师傅,是一个大我6岁的姐姐,大家都叫她玲姐,我也跟着大家一起叫她玲姐。玲姐人很好,主动带我熟悉各个部门,还领我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很快,我们就熟识了起来。她带着我跑人物专访,我写好的稿子她也会过目一遍,帮我修改。
又过了一个星期,我旁敲侧击地跟玲姐打听陈信。
那天,我们一起在食堂里吃午饭。玲姐坐在我对面,大赞今天中午的红烧肉烧得好吃。我喝了一口冬瓜汤,八卦地问她,“听部门里的小姑娘们说,我们这有个法律顾问,长得特别帅,是不是真的啊。”
“嗯,是有个帅哥,叫什么来着。噢,陈信,跟你一般大呢。”玲姐咬了一大口红烧肉,说起话来有点含糊不清。
“哦,可我都来了快大半个月了,怎么也没见过呢。”
“他啊,平时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很少来我们这边。除非有必要的事务需要他来处理,我也没见过他几次呢。”
我哦了一声,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心生失望。
玲姐心细,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异常来,“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没有啦,只是随便问问哈,谁让咱们这,没有什么帅哥呢。”我打着哈哈,一笑而过。
玲姐也没再继续问些什么。
你看的是故事,我写的是青春。
爱我就点个❤️噢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