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病逝一年了，每每想到他，总会莫名的心痛。午夜梦回时，我总有些后悔，要是老爸不动手术就好了。
老爸的肠胃有些不适，一查出来大病中晚期，已经失去了做手术的最佳时机。
医生找我谈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地，天昏地暗的听了一头浆糊。
医生让我们先化疗一期（一期分三次），看看效果再定手术方案。
老爸化疗期间，叔伯知道了老爸的病况和医嘱，他们一直反对做手术。
大伯强调保守治疗，要求去看省城的名中医。
老爸不知道自己的病况，我一直骗他是溃疡，他觉得病因已经确定了，在那里治疗都一样，没有必要去省医院。
在老妈的周旋下，老爸终于跟着我们跑了一趟省城，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次远行。
老爸的一生勤勉踏实，我想带着他逛逛周边的城市，因为口罩的原因，一直没有成行，终究成了我的遗憾。
在小县城做的那些检查，在省城又通通折腾了一遍，生生饿了十几个时辰的老爸有些气恼。
省城大夫给出的答案如同雷劈：“回你们那里化疗吧，已经没有手术意义了。”
老爸一期化疗完毕，第四次住院的时候，所有的检查，又过了一遍，检查单出来的时候，主治医生又找我谈话了。
“病人现在符合做手术了，做手术可以改善生活质量，病能除根。”
那时候老爸的饭量肉眼可见的少，难受的时候夜不能眠。
医生的那句病能除根打动了我，即使除不了根，能改善生活质量也行。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撞上一个护士，我问护士：“大病中晚期做手术，能除根么？”
护士叹了一口气：“我理解你，没有意义。”
叔伯的意思依然没有变：“保守治疗就行”
堂哥暗暗的给老爸打电话。
“叔呀，咱不同意做手术，千万不能做手术！”
不知道病况的老爸也很纠结，不难受的时候，他都不想去医院了，难受的时候，他嚷嚷着做手术算了。
主任医生见我们迟迟没有决定，又来找我谈了两次话。
“病人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抓紧做手术吧，不然没机会了！现在还有根治的机会。”
听了医生的劝解，我觉得叔伯不是医生，也不了解医学，他们有点危言纵听了。
叔伯说有个亲戚是眼疾，也是大病晚期，人家是保守治疗的，活的好好的。
我抱着一线希望，力排众议让老爸做了手术。
老爸的那场手术从早上7点半做到下午2点半，等的那么焦虑，时间过得那么漫长。
术后第三天，医生告诉我：“手术很成功，病人的情况不好，血液里已经有细胞了…”
那一刻，我想刀了医生，既然病人的情况不好，你一个劲儿的劝我们家属做手术干什么？
老爸那一次在医院住了28天，遭受了很多罪，也吃了很多苦，我也见惯了世间的世俗炎凉。
老爸术后的生活惨不忍睹，吃饭以流食为主，一天五六顿，就寝时与床保持30℃的倾斜，方可入睡。
医生所说的改善生活质量，我没有看见。
医生所说的根除我也没有看见，老爸术后不到8个月便转移了。
病人大病中晚期，明明改善不了多少生活质量，医生为什么还一个劲的劝着家属做手术呢？
我想起了叔伯的那句话：“病人不做手术，人家怎么挣钱呢？”
做人有良心，挣钱也要有良心吧，明明不可为的事，为什么要强求呢？
在老爸的葬礼上，我见到了那个患眼疾的亲戚，他只是更厉害了，还好好的生活着，我越发后悔了。
老爸要是没有做手术，或许不会遭遇那么多痛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