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魔鬼与天使交战,在陌生的异国街头
西伯利亚寒流呼啸而过,零下四十度的车站
未曾知在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
若未有魔鬼,恐也不知天使为何
所以,他们必须要被放在一起书写
让我看见神迹,也让我领教一场圣战
魔鬼是个扁平圆脸的男人,高大,隐匿在人群中
当我看见他时候,也许是他,也许也是冻煞人的寒风,让我打了个寒颤
他穿着深色的皮制衣裤,如同战斗民族的其他人
但是他没有戴帽子,油腻的头发盖在头顶
也许还有胡子,也许没有
下午六点开外就已黑得像是深夜
我渐渐看不清旁人的脸庞
随着拥挤的人群,他推搡,猛烈撞击我的背包
我回头,看见面无表情的脸
但眼睛,有凶光
你总是能通过一个眼神,直接看到一个人的心底
是恶,还是善,或者大部分恶,还是大部分善
也不一定是用“看”的,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动物性的部分,跨越人类进化的历史,也许被遗忘但一直留存在身体中的本能
我企图躲避他,但仍能感觉他站在身后狠狠盯住
天使不期而至,她拍拍我的左肩
比划着示意我把包背到胸前
她的脸庞很美,在路灯下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晕
她的头发也是金色,鼻梁高挺
看起来20出头,兴许还是我们的小妹妹
然而现在我们也不能完全记得她的长相,只是记得光
金色的光
她像卫士一样站在我的身边
语言不通,我们只好比划着沟通
她指着我身后的男人摇头,说:thief
她陪我们一起等车,蹦出零星的英文单词问我们要去哪里
碰到说不清的时候就直接上俄语,我们只好笑笑摇头表示听不懂
天色已经暗到没有啥变化了,车还是不曾到来
她看看表,打了几个电话
比划着让我们跟她一起上路
我和朋友互望了一眼,没有多余的担心,就和她一起蹦上一辆车
车上她掏出简易的诺基亚,给我看贝加尔湖的照片
她说那是她的家
在不知名的地方我们下车,随即又跳上另一辆
整个过程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信任
再次下车,她陪我们穿行树林
积雪到小腿的高度,远处透着微光
直到能看到我们住的酒店,她停下来,示意是告别的时候了
她的俄语名字好长,我们都没有记住
但我们知道,她就是天使
后来回国,我时常会想起她
想不起她的脸,只有金色的光
她让我学会信任,跟随我的直觉,因为上帝住在里面
后记:
写下第一句的时候,音乐自动播放起了《Lifter》,那是一首赞美诗。极度恐惧和不安的夜里,它伴我入眠。
我时常想起在俄罗斯伊尔库茨克的那个冬夜,零下四十度,两个被西伯利亚寒流吹成傻逼的人,在疲惫地找寻了一下午的道路之后,回到人流杂乱的公交车站。我并不知道在前面等待我的是什么。在回过神来之后,我才意识到一定是有天使相助,我们才能顺利回到住所。
魔鬼和天使会同时出现,我很感谢那一次的示现,我们并不孤独,而这这场战役也需要严肃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