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圆一年一度,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玉兔捣药流传久远众所周知,伴随着流传久远的故事总要变着花样的跟吃联系起来。
立春吃春饼,霜降贴秋膘,三十儿煮饺子,八月十五吃月饼。
每年的月饼馅都会被各路厂商拿来大做文章,
蟹膏馅莲蓉精品时尚月饼礼盒装、
纯野鸭蛋黄椰蓉传统美味大礼包、
韭菜鸡蛋朝天椒月光礼盒、
正宗湖南臭豆腐岩浆流苏馅儿,
各种华丽丽的形容词被无限量重叠,驴唇不对马嘴,
各种纸壳包装又大又沉,吃了月饼纸壳能当家具使好几年。
你敢说自己家里没有月饼盒装的针头线脑?
你敢说自己家里没有月饼盒装的小里巴趣?
你敢说自己家的月饼不是老六送给你又打算送给老八的?
你敢说自己今天消停的拿出块月饼,细嚼慢咽品着个中滋味吃了一整块?
单位今年发的月饼尤为好吃,外面糯软不硬,里面夹了黑芝麻、枣泥各种馅,像蛋糕坯子里掺了月饼馅,不干不硬,不厚不薄,不甜不腻,没有老五仁儿。
随着微信使用率的增加,东边放个屁西边能闻着味儿。手机字里行间总能看到人们对老五仁的批判吐槽,俨然因为一块五仁月饼扫了中秋的雅兴。殊不知当年朱元璋起义的时候若把字条夹在臭豆腐馅的月饼里估计天朝的进步会被推迟几百年。
在部队那几年总利用赶集时候买两袋月饼,这个“两”不是形容词,是确确实实的“两袋”。
只能买两袋,只买得起两袋。
清一色的五仁馅儿,拇指那么厚,外面硬里面更硬,啃完外皮儿里头馅还是一个圆饼儿,口涎四溅再把饼吃完,满满的幸福感,说着寒酸听着寒酸当时也确实这么寒酸。
我对老五仁儿的深刻革命感情恐怕就是那时候建立的。就像粽子里必须是枣,除了枣儿别的东西都不是正宗粽子一样,在心里始终给老五仁留块地方,虽然青丝玫瑰明摆着是染了色的橘子皮,虽然华生瓜子仁一股浸油的哈喇味儿,可我最初认识的月饼她就长这样。
这几天只要上市场,离老远若看见紫微微一片。甭问,那是巨峰葡萄收货了。这个原产日本的品种六十年代引进天朝从此雄踞水果市场。巨峰葡萄串儿大、粒圆、色紫、皮厚、肉软,拎起来一大嘟噜瞅着招人稀罕,串门送礼拿着好看,不用问价,瞅着哪串儿好抵拎起来:给我装着!————现在市面上比巨峰好的葡萄太多了,巨峰现在就两块五一斤。
小蜜蜂、玫瑰香、蜜饯,就连新疆的黑加仑市面都有,它们没巨峰串儿大、粒大,没巨峰高产,它们打着绿色无污染的旗号没籽儿、没残留、不腻人、不塞牙,咬它们一口能甜到心窝窝里,要说吃巨峰五粒能饱,吃它们一斤却还想吃,它们无一例外都比巨峰贵,但它们和巨峰卖的一样好。
在我心里巨峰就代表葡萄,它是晃荡在若干个年代里葡萄架下透出的斑驳午后阳光,揪下最大最紫那粒放进嘴里“咯嘣”一声那满口酸甜,才能召唤出节日的味道。
八月十五饭桌上可以没有蟹黄膏美,可以没有虾爬子蛏子蚬子南果梨,但是得有一串巨峰葡萄和五仁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