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无法逃过命运之轮。花开花落、生老病死似乎一切都以注定,似乎一切也没那么确定。
他从小与叶炎相依为命。也曾问过叶老头他父母是谁,叶老头告诉他:是他傍晚去山上采药,路过一片枫树林,在树林捡来的。
那时他只有几个月大,混身都是血。“是谁这么残忍对几个月大的孩子下的去手。”一边说着,一只手抱起叶枫对他全身检查了个遍,发现那血并非出自小孩身。可能是他父母的,也可能是来自敌人的。
叶炎把叶枫带回家。煮了锅热水把叶枫身上的血迹,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拿出与小孩身材完全不符的衣服给小孩包起。
只记那是一个秋天黄昏的夜晚,北风吹的黄色枫叶落满了一地。月光透过树枝撒在叶子上,看上去有点诡异,又有点凄凉。
相处久了邻里邻外都询问小孩叫什么。叶炎对那晚的记忆里满满的都是枫叶,本想叫枫叶,后想想自己姓叶,索性就倒过来叫叶枫。
叶炎是个大夫,村里就没有他医不好病。每次只收一个铜板,村邻们过意不去,多给点总是被他退回。
当村民家有喜事,亦或有节日都会前来邀请叶老头。叶炎除了真的有特殊情况,否则一准到。
对此叶炎总是乐此不疲。
久了十里八村的遇到些疾病,都会往叶炎这赶。大家都称他为叶神医。
有一次叶枫玩笑性的问他:“要是你每次多收几个铜板还愁吃不着好的。”
“那有家的感觉”说这句话的叶老头显的有点孤单丶有点苍老,语气还夹杂着些许渴望。
与平常一样随性恣意的他判若两人。
叶枫从有记忆以来本是叫他叶爷爷的。老头说村里人都叫他叶老头,叫叶枫也叫他叶老头。刚开始叶枫不同意,毕竟叶老头家除了药就是书,从小就读《四书五经》《伦理道德》长大的叶枫。,总觉的叶老头这个称呼不雅,有点扎心。但在叶炎的一再偏执下改口叫上了叶老头。
叶枫觉得反正拗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也没太在介意。
殊不知是叶炎觉得"爷爷"这两字太沉重。他怕担不起这重量,挑不起这份亲情。
白昼接替黑夜。
嘭嘭嘭⋯
“叶老头快起来上山采药了,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虫儿都快被鸟儿吃完了”从小叶炎就教他: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吱呀"站在门内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儿,不经整理的长发随落在肩头,长袍的扣子参差交错,加上那因睡眠不足的空洞眼神。
“啊⋯老头莫非这就是你口中传说的走火入魔”叶炎平常是随性点,但这副糟蹋样还是头一回,要不是脸还是那副脸,叶枫都不敢认。
“我要去趟城里,短时间可能没那么快回来。在书柜右下角第二个抽屉里,我放了些银子,想吃什么自己买点。今天我就不上山了,你自己去吧!”
与叶老头相处十二年的时间里,他也经常外出。记得最严重的一次,五年前那是个黄昏的夜晚,晚秋的风迎面吹来有点凉飕飕的。从夜暮中走出一个人,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正在门外熬药叶枫转身透过月光看到那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叶炎时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满身是血,一只右手垂贴在大腿侧,走起路来手微小的前后不自然的摇摆着。衣不遮体的老头。
“爷爷”叶枫带着些许哭腔。嘴脚并行的跑到叶炎身旁,抱着叶炎的左手把他掺进屋。
把叶炎扶上床。从小略懂医药的他迅速的端来一盆清水,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小心的把伤口清洗了一遍,而后又从药柜里拿来金创药给叶炎敷上。
把之前看爷爷给伤人治疗的过程,完完整整的走了一遍。随后小心翼翼的坐到床沿。
“爷爷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泪水止不住的倾泻而下。叶炎这时才缓缓的开口:“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的有点重而已”说着还笑了笑,只是笑容显的那么迁强。
事后叶枫也追问很多次,但叶炎的回答始终如一的是那句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的有点重而已。虽然那时的叶枫只有七岁,但他也略懂人情世故,知道摔一跤不可能摔成那么重的伤。
即然爷爷不告知他真相,他也没一直追问,随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叶老头你不会在摔跤了吧!”以后的每一次出远门叶枫都会反复的问这一句。叶炎伸出褶皱的手在叶枫脸侧摩挲着“不会了,”叶枫要的就是这个回答,从小叶老头就没骗过他,他认为这是老头对他的一种承诺。
“都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叶炎心里感叹了一声,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叶枫眼里尽是慈爱。
叶枫感觉近来的老头举止十分怪异,经长一个人躲屋里忙半天,坐在屋外的石敦上发呆,说着一些不尽其祥,诸如此类的话语:
“嗯,都十二岁了”
“今年的枫叶又红了”
“如果…照顾好自己”
反正思不祥,理不清叶枫也没太在意。
“嗯”了声,叶枫转身背上事先准备好的竹篓拿上铁锄径直向“幽魂山”走去。
老人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思绪万千,五味杂陈。泪水朦胧了老人的双眼,人影淡出了朦胧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