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束桃花”,《大明宫词》里的恢弘宫殿和曳地襦裙诉不完大唐的繁华与太平公主的一世情殇,这一部莎士比亚台词似的影视剧以写意的手法烘托出一个水晶般梦幻的大明宫,华丽的描绘让人对大明宫有着近乎绚丽的想象。
长安,在现在的西安,这一方汉唐都城历经一千余年的时光荏苒,却不复当年的世界名城模样。长安,这个公元7世纪到8世纪的世界文化中心,犹如19世纪的巴黎和今日的纽约,却比巴黎和纽约更多了一份诗意风流和东方风骨。长安,是古代四大文明古国之三繁华落尽时却独秀于世的古国文明,是欧洲经历中世纪的黑暗长夜时却蓬勃出璀璨光芒的世界中心。李唐王朝,是每一代史学家讲述世界历史时都赞叹的时代,他将农耕文明发扬到了极致,又让游牧文明折服于农耕文明,在海洋文明尚未成熟的时代,引东西方名流商贾竞折腰。
大明宫,这座位于长安的大唐王朝政治中心和大朝正殿,象征着盛唐的世界文化中心地位,殊不知多少东亚国家宫殿的建造受其千宫之宫的影响,然而唐末战乱时,大明宫毁于兵火,犹如李唐王朝盛极一时终湮灭于历史的硝烟。历史轮转十几个世纪,当我踏上长安的土地时,这座西北城市早已没有了曾被誉为“中国宫殿建筑巅峰之作”的大殿与亭台,《大明宫词》中大明宫的富丽辉煌也终是影视艺术加工出的想象,“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长安皇宫如今只是一座公园里的一片遗址,犹如圆明园公园里的断桥与荷塘诉说着这里曾有的皇家园林风霜。
走在曾经的长安街头,明城墙和明代的钟楼、鼓楼诉说着西安的厚重,大雁塔昭示着远至玄奘法师时的历史,然而这样的西安,也没有承载出长安盛世的繁华与文明。我没有去到茂陵,却听闻茂陵东北侧的卫青墓至今没有得到保护,成为附近村民放鞭炮和扔垃圾的地方,令班固写下“长平桓桓,上将之元,薄伐猃允,恢我朔边,戎车七征,冲輣闲闲,合围单于,北登阗颜”的汉大司马大将军,在其去世两千多年后的现代文明社会竟得到如此野蛮的对待,实在匪夷所思。
有人说,西安现在便是一个县城,有人说,整个西北最重要的是见识和观念,换身衣服就跟秦朝人一样,就兴庆还有旅游业糊口吧。随着赵匡胤陈桥兵变,中国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从长安来到了汴京(开封),南宋迁都临安府(杭州)后,中国经济的重心南移到了南方。而明太祖朱元璋修建的明长城和钟楼、鼓楼,只是为了“天下山川,唯秦中号为险固”的军事需求和稳固河山的道家方士需求,长安,再也没有阿房宫赋,再也没有金屋藏娇,也再也没有大明宫词,西安如今只是陕西的省会,是西北省会城市中发展并不算迅速的城市。
一千多年前的长安市肆,胡姬歌舞,商旅络绎,世界商品在这里琳琅满目,文士笔墨成就后世仰望的唐诗巍峨高山,“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万里交河水北流,愿为双燕泛中洲”,工笔侍女与泼墨白描在诗仙李白旅居长安的岁月中如折扇般信手拈来。在经济没有贸易全球化的时代,长安文明是上一段文明的巅峰辉煌,也许每个城市都是自己的时代和承载的使命,然而长安记忆了中华文明的大秦、汉室和盛唐,长安月下的《长相守》,词作者在音乐中写道“长相守它是啊,面具下的明媚,明媚后隐蔽的诗啊,无缘感悟,你像迎送花香的风啊,无辜而自由,我像闻到蜜香的蜂啊,爱上你。”这一段诉说太平公主与薛绍爱情的词句,也恰似说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