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知道磕长头,是因为那句“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从前知道布达拉宫,是因为那洁白的墙壁映着蓝蓝天空里的洁白云朵......
从前知道转山,知道梅里,知道宗教......
但不知道那份虔诚、那份执着、那份信仰......
也不知道冈仁波齐。
26年的西藏情结和电影朝圣心愿,历时1年,海拔2000-6656米,全程2500公里......
11个素人演员 + 1个在路上出生的孩子,这样一个队伍,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
曾经以为,有着深刻宗教信仰的人是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是生活在别处的人,甚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我们处在同一片大地,流着同样鲜红的血液,却过着不同的生活。
初见藏民家,那昏暗的光线、冒着烟气的炉子,似乎脱离了时代,恍惚之中回看着过去的生活,但再转头,色彩艳丽的挂像、壁画、唐卡,又在昏黄中显得如此突兀......
突然灭掉的电灯,匆匆燃起的蜡烛,灌满铁壶的酥油茶,门缝里钻进来的凉气......一股股生活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从荧幕里穿了出来,不,应该说是把你从荧幕外拽了进去,那飘荡在屋子里的袅袅青烟就夹杂着饭菜的香气,在鼻子下搔痒......
房子外面又似乎脱离了季节,远处山顶有皑皑白雪,半山腰上树木郁郁葱葱,山脚左边有快化干净的积雪,右边却又是枯黄的干草地。
坐在田埂上的老人喝着茶慢声地说:我在这里念经也是一样的。
你才突然发现,那低声呢喃的藏话,幽幽燃烧的烛火,色彩斑斓的画布,不是风格,而是信仰、是生活。
他们要去朝圣,去拉萨,去布达拉宫,去大昭寺,去冈仁波齐。
惊讶的是,朝圣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就像随便出趟门一样,去吧。
本是男人带叔叔去朝圣的二人队伍,逐渐加入了屠夫、孕妇、孩子、亲人离散的壮汉、还有腿脚不便的年轻人......
行李装满了一辆拖拉机,家人们给朝圣者缝好了身前披挂的皮子,磨好了木板垫在手下,做好了路上需要的干粮......
行李车从镜头前缓慢开过,紧接着传来的是木板划过柏油路的声音,朝圣者从家门口开始跪拜,一路朝着冈仁波齐虔诚的匍匐而去。
木板和路面划过的那一声声响,木板和木板合十的那一声碰撞,一下下的回荡在旁观者的心间,头顶、眼前、胸前,三声合十,跪下、匍匐、磕头,再合十......
公路上的汽车呼啸而过,这时你才感觉到,他们就跪拜在你也走过的柏油路,他们不是生活在过去、或是另一个世界,他们就在我们身边,和我们一样,活生生的存在着。
磕头、前行、诵经、扎营......日复一日地行走在路上。
新生命诞生了,照顾好孩子,年轻的妈妈继续加入朝圣的队伍,匍匐前行,孩子稍大一些了,就背上他,一起磕头诵经;
男人累了,趴在路边偷懒,9岁的小女孩磕头路过他旁边,对他说“加油”;
路上遇到藏族老者,请朝圣者到家里休息,他说“如果你许了个愿,请按照你许愿的步伐走,最关键的是你磕头的时候,要有颗虔诚的心”;
路上遇到落石,男人上前,将小女孩护在身下;
遇到流水,一行人把外衣脱掉,涉水磕头过去;
拉行李的拖拉机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坏,男人们拉起绳子,拖着车辆前进,女人们跟在后面,继续磕头前行......
最打动人的是,男人们把车拉到前方停下,又拿起手板返回刚开始拉车的地方,把走过的路,重新磕头再走一遍......
上坡的时候,女人和孩子一起上来推车,他们边走变唱:我往山上一步一步走,雪往下一点一点下,我和雪约定的地方,想起了我的母亲,我们都是同一个母亲,但我们命运却不一样,命好的做了喇嘛,我的命不好去了远方......
当你以为他们快要被命运压垮时,他们却在营帐前跳起了藏族舞......
朝圣路上,没有一寸土地是可以“浪费”的。
朝圣者把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全部奉献给信仰,全部奉献给冈仁波齐。
他们到了拉萨,到了布达拉宫,到了大昭寺,他们转山、转寺、转佛塔,葬了在神山下去世的老人,他们说这是福气、是缘分。
山中的冰雪和沟渠,在他们心里都是朝圣的道路,只要是走过的地方,都有他们虔诚的叩首。
看到最后,你似乎都不清楚,他们为了什么,要去朝圣,是祈求健康?祈求财富?还是其他的什么?
出发时,他们或许都有自己的心愿,但是一路朝圣而来,他们不过是把自己的虔诚和敬畏奉献给了心中的信仰,奉献给了心中的美好。
他们不惧怕风雪、不惧怕苦痛、不惧怕危险,一路向着冈仁波齐的方向,这就是心中唯一所念,简单、纯粹、无所杂念......
我们似乎做不到如此的纯粹和简单,总是瞻前顾后,明明身处城市平原,却依然如履薄冰的将自己置身悬崖,放手一搏只有在无路可退时才是选择,无法对沉没成本放开双手,披挂了太多自我设限,却一步步的失去自我本真。
但这不代表我们没有自己的朝圣之路,相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朝圣之路,哪一天抛开了对物欲的追求,哪一天放弃了无谓的比较,哪一天放下了心中的偏执,哪一天就是我们身处城市之中的叩首和朝圣。
是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朝圣之路,一点点地抛开自我设限,一点点地放下恐惧和执念,一点点地找回本真的自我,这就是我们大部分人正在艰难前行的朝圣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