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抱着那只玩偶熊,我竟然真的睡着了。起来8点多,我今天穿裙子还是裤子?我考虑着,打开衣柜,翻腾中,这时,接到了殷萍电话,殷萍是我大学校友,有几个月好像没太接到她主动打来的电话了,最近几个月给她打了好多次电话,她都是在治疗颈椎病。说好去拜访她,也一直不能如愿。她说,“今天忙什么?”,“我不忙什么,和平时一样,就是早上去公司工作,下午送儿子去上课。” 她接着说,“那我家王子开学了,我们下午去报道,你去不?” “去自强中学?当然去,一起。”撂下电话,立即穿戴整齐。今天要见闫菁,得穿的得体点,不能让人家小瞧啊。特意带上了珍珠耳环,珍珠项链。收拾好了,往公司去了。
路上,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殷萍让我帮她办的事情。她前几天曾打过一次电话,那时候我在公交上,听得不大清楚,她问我和自强中学哪位老师熟悉?记得我说过和闫菁熟。是啊,我是和闫菁熟啊,我们两一个被窝睡过觉的啊。那好,王子可能会考到自强中学去,具体分到哪个班暂时无法知道了,你可以带我去找闫菁吗? 在她那打听下,看孩子考分会分到哪个班级,如果分了班,是否可以早早找班主任老师接触下?可以呀,这应该不是问题的。好吧,那我到时给你打电话吧,估计是8月29日。那天,接到殷萍电话,回到家,我立即在微信上找闫菁,教师一般快收假几天肯定很忙,不能冒然打电话过去,那就先发个微信吧,嗨,闫菁,在吗? 等了许久,没有回应。我想,可能她在忙,她看到自然会回我的;可能她在开会,开完会,就会回我的;然而一天过去了,没有回信。到了晚上,我看到闫菁在朋友圈开始分享她的教学心得,我立即点了赞。心里想这下你该看到我的信息了?我点我的赞,对方依然是沉默的。
第二天,我给闫菁又拨了一次电话。电话响的时间还是挺长,没有人接。这样我就不再打电话了。可能闫菁在开会,在上课,在集训等等。反正教师工作是很忙的。我就这样安慰了自己几天。
今天,殷萍带着她家王子要去学校报到了。殷萍的儿子能考到这所学校,真是挺厉害的。无论如何,我得陪她们去转转。按照约定,我们2点半在学校门口汇合,到了学校门口,殷萍和儿子早来了。初秋夏末的太阳还是挺毒的,烤得皮肤有点点疼。殷萍问我,是否和闫菁说了这个事情。我说,发了微信没回,打了电话没接。殷萍说,那你们这几年联系频繁吗?我们联系的不算频繁,但一起考的驾照,前几天晚上还煲了微信粥了。微信粥?哦,就是我们一起通过微信聊天,整整聊了有三个多小时了。哦,那看来你们关系没问题了。没问题,这哪里会有什么问题了?再说我们就是找她问下情况,也不让她办什么事? 更不会让她为难的啊。对吧? 对对对,你说的对着呢。
说话间,我们就跟着人流走到了学校入口处,到处都是家长们,相互打听着孩子的分班情况,你们分到几班了? 还不知道了。殷萍碰到了几个熟人,也都是孩子们考入了自强中学,来报到的。我们径直往里走去,两位保安左右一挡,学生往里边走,家长靠边站,不要把路挡住,下午5点半来接孩子就行。这下殷萍儿子和几个小伙伴进了学校,我和殷萍被挡在了外面。
殷萍说,要不我们直接进学校去?就说找闫菁。好,我看这个办法也可以啊。师傅,师傅,我们进去找下闫菁老师,我们和闫菁是大学同学,说着,我拿出通话记录,翻出闫菁电话,让门口保安师傅看,保安师傅瞥了一眼我的手机屏幕,然后说,找闫菁啊,那你打电话嘛,让她来接你们。哦,她可能在开会,电话打不通。那你们发微信,她可能在开会不方便,没法回微信。那你们发短信啊,你们让闫菁来接,她接你们就可以进去了。那我们进去直接找她? 不行,学校有规定的。学生家长不能进去的,我和殷萍只有泱泱的散去了。
我仍不死心,又拨了闫菁的电话。长长的响铃后,仍然无人接听。我是一个喜欢打电话,又怕打电话的人。欢喜和别人分享与沟通,但又怕总是别人会拒绝接听我的电话,或者不接我的电话,或者无法接到我的电话。殷萍说不要打了,她真的在忙吧,看到了她自然会回过来的。好吧,我顺势接了话,她现在工作真的很忙,又有课题,又有项目,还要参加各种讲课大赛。
我和殷萍在学校门口的树荫下站着,殷萍看了我一眼。说,你没什么变化,和大学时候一样。这段时间不见,感觉你年轻了。我肯定有变化的,也不年轻了。你不看咱们孩子们都多大了?也是啊,我们孩子们都上初中高中了,我们也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殷萍说我感觉还是大学时候的感觉,时间好像还在昨天。是啊,可你看我们孩子都多大了?一边聊天,一边看了几次手机。没有动静。
我对殷萍说,之前我经常来这里的,我从鹏城回来那年,在这里和闫菁吃的火锅,对了,你看就是这条街上,我说着指了指和学校对着的一条小街道,这个街道两边都是小吃,我来前也不打电话,那时候电话也不多,我都是到了门卫这里,通报一声,就闪进去了。或者就是站在这等闫菁,或者就是去这条街上有家菠菜面,我在那菠菜面等她,她爱吃菠菜面。哦,最早来这里,是我们大学毕业,冬天,我要导几趟车,走进这条黑漆漆的小街道,跑去她宿舍,我们盖一床被子。对了,还有一次,我来时候,她在阅卷和批改作业,这我也在行,也喜欢,我捉起来就帮她阅卷和批改作业。 还有一次,是期末考试,她给我一个别针上印着红色的监考两字,我穿着黑西装,带着那红色的牌子,监考。那种感觉很牛的,在教室里左边一道走走,右边一道走走。竟然有那种皇帝上朝后,在文武百官面前踱步的感觉。我每次来,就是直接到她的办公室,隔着门缝喊一声,闫菁。闫菁就放下东西,跑过来拉着我。我们就和小鸟一样,在一帮稚嫩的孩子们中跑出学校,去吃饭。我们总是说完一句,紧接着下一句,每句话都完整的接着,这些话绝对不会拉到桌子上去的。你们还真好了,真好了,殷萍边听边附和着。是啊,说我们关系不好,我都不相信的。
说话间,殷萍电话响了。她在电话里说,要去新城那边看团购房。她放下电话问我要不要去去。我说,我不能去的,我下午要接孩子,程冉出差了。最近我都是一个人在照顾儿子,所以我得赶到辅导班去。 我一直陪着殷萍走到了地铁口,看着殷萍走入了地铁口。我才往回顺着振兴路往回走,一路上都是接送孩子的还有孩子们,今天是开学报到的时候,路上全部都是孩子们了。
到了辅导班,辅导班景叶老师说,你今天穿这么洋火的,去干啥了。哎呀你忘了哦,我说我去找我自强中学的同学了。听你说过了,自强中学有你的同学。是啊,我这同学太优秀了,她是咱们这城市最美教师,省级教学能手,她们学校教学骨干等等,我把我能想到的词语都用了一遍。景老师立即现出羡慕的神情来,那你还愁啥,你孩子上学的事情你发愁啥?我不愁,我孩子学习靠他自己了,哈哈。 不过,我今天去在学校门口热烤了两三个小时了。去了两三个小时,你和你同学许久不见,谝的停不下来了? 没有没有,我离开学校的时候,依然没有见到自强中学的同学。我是和我另外一个同学,就是她儿子考到这个学校了,我们想去拜访自强中学的同学,让帮忙看看孩子分班情况。你们可真笨!去之前要先打联系好。你同学这么优秀的,肯定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般都是关机啊,或者是电话接不通啊,或者是.......景叶老师作为一个长期工作在辅导班的老师,一阵功夫便帮我推测出了,我见不到闫菁同学的N 条理由。
景叶老师太可爱了,我只能这么说。她总是喜欢把真相说穿了给我看。不像殷萍那样,总是说,闫菁和你很好的,她肯定忙。可景叶老师就只说了句,再忙的人总有时间回短信的,再忙的人,总可以回条微信的。对吧?
可能是吧。我只能如此泱泱的想了又想。年纪到了,身份也变了,放下了很多东西。终于可以不用为某个不接的电话,再伤神了,我得理解中年人的无奈和选择。人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学会拒绝。可能我们都成熟了,不接电话可能只是闫菁对我无声的拒绝吧。我们社会上人找学校的老师,还不是要办一些和孩子上学有关的事情。接不接电话,都能知道的事情。接了电话,又勉为其难,不接便是了。至于其他,毕竟不重要了。我想殷萍是和我一样,在社会上自由职业者,作为销售市场人员,我们学会了和所有的关系去周旋。而当我们把赤诚的那颗不变的心拿出来想晒一晒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好像发霉了。
辅导班出来,我对儿子说。儿子,你记得,无论如何,你都得自己好好学习。我们不要看别人的眼色。 只有自己强大了,我们就不需要看别人眼色了。 儿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