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枕貘小说and电影阴阳师同人。
※短短短，全篇闲聊+某重点【雾。
※不够了解日本，bug or ooc求原谅。
※我喜欢小熏呐w~喜欢桂花呐w~我好像有点发烧头晕的预兆qwq是熬夜的缘故咩……今年冷空气来得比较早，要注意身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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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博雅拜访土御门小路的安倍晴明宅邸时，是长月中旬的一个傍晚。
长月，即阴历九月，是现在的十月份左右。
正是叶片凋落的秋日。原本昌盛的夏草开始干枯发黄，秋意蔓延在宛若荒野般的庭院中。蛇梅、覆盆子等曾经在春日结出红色果实的藤草，如今已经毫无踪迹，被将行枯萎的丛草夹在其中，完全消失了。
天空已经转为深色，几颗零稀的星辰在夕阳消失的地方显现。
晚风带有秋日的凉意，偶尔吹来还带着一丝甜蜜的桂花香气，只是因前几日的秋雨，花香若隐若现。
草丛中仍有几只秋虫，在看不见的地方低声嘶鸣着。
“晴明，秋日这种东西啊，难免令人伤感呢。”
说着这样的话的博雅，身份是武士。虽为武士，但地位高贵。是克明亲王的第一皇子，醍醐天皇之孙，赐姓源氏。
博雅握着酒杯，望向在黑暗中看得不甚明了的庭院，又把目光转回烛光包裹的廊上。
与博雅面对相坐的是安倍晴明，一名阴阳师。晴明身着白色狩衣，身材高挑，眉清目秀，嘴唇上仿佛涂着薄薄一层胭脂。
两人正坐在庭廊上对酌，两只素陶杯，一碟烤鱼片，酒是今年刚刚酿制完毕的葡萄酒。
所谓新制的葡萄酒，是在七八月里将成熟的葡萄捏碎拌入蔗糖，放在缸中酿制不过一二个月，便取出饮用。时日欠长，酒味尚且不浓郁，还留有葡萄的甜味。尽管如此，一杯杯浅斟慢酌，也别有一番风味。从傍晚直至目送天边最后一抹霞红消失，已喝到了面色微醺的兴致上头。
“怎么说？”晴明笑道。
“我虽然常被人说不解风情，但当然也是会这么想。秋意之说……或许是因为，在那之前有着夏日吧。不知不觉间，草色就变得枯黄了，感觉前不久之前，它们还是一片绿油油的样子，蝉也不停地鸣叫。秋日不就是忽然来到了嘛，并且在没有察觉到之前，已经把生命力夺走了。”
“自古以来，伤春悲秋的诗句便很多。不过有一句，‘秋色无远近，出门尽寒山’。”
“这是唐诗？”
“是唐诗，李太白所做的《赠庐司户》。”晴明回答道。
“秋色无远近，出门尽寒山……这么一想，秋这种东西呐，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人，都无法躲避过去吧。”
晴明的唇边浮现出似有似无的笑意，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博雅。
“就算燕子向温暖的南方飞去了，也一定还是会经历寒秋，”博雅思索着说，“人也是一样的。人的一生会经历几十个秋天，不知不觉秋天会到来，不知不觉生命就会逝去。因此尽管秋是如此美丽，我也忍不住会感叹时光的飞逝，也忍不住会有种奇妙的悲伤。”
“悲伤？”
“悲伤。”
“是很微妙的感觉呢。”
“我也说不清楚，但的确是那样的情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博雅抬起头，“晴明你又在笑了啊，我说得很奇怪吗？”
“并没有。”
“你笑了吧。”
“我的确笑了，但并不是在嘲笑你，”晴明笑着说，“因为博雅不常露出这样的表情，所以觉得很有趣。”
“诶，”博雅叫起来，“我刚才究竟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啊，说到底，吟诗之类的这种事情，我果然不太懂得怎么做。”
晴明摇摇头，“不，博雅，你说得很好。因为并非附庸风雅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令我非常感动。”
“真的吗？”
“真的，”晴明回答道，“博雅，拥有真实情感的声音和话语，往往是力量强大的咒。”
“又是咒？等等，晴明，听到了你的夸奖让我很高兴，可是你一开始讲咒，我就会晕头转向啦。我今天来拜访是专程为了一起喝酒而已，还以为晴明也不会再聊咒什么的……”
“这其实是博雅你所擅长的咒啊，连我都无法做到。”
“什么？我吗？”
“你听我讲。所谓咒究竟是什么，这次就举例乐音。”
“乐音……”
“博雅的笛声非常令人感动，因为其中有着情感。或者说，正是因为那种情感传递到了听者耳中，博雅的音乐才令人感动。说到底，音韵不过是排列组合的音调音色而已，人怀着情感将其排列，便施下了咒。”
“这么说，人的情感……是咒？”
“是，”晴明点头道，“情感对于人而言，是一种非常独特，并且强大的咒。只要在心中酝酿了情感，就等于给自己与别人在同时下了咒。情感会通过各种方式表达，形成互相牵系的原由。也因为如此，人与人之间产生了语言、乐音，甚至于民族、国家。”
“也就是说无论语言还是乐音，都因为情感而变成了咒……它们本身包含着情感，所以是咒？”
“的确是如此，博雅你多少有些明白了。对于人而言，咒有无数形式，但若说操控某人，情感恐怕是最容易、同时亦是最难的方法。”
“这么……不，果然还是太复杂了。”
“简单来说，乐音可以影响人的心绪。语言、书画、舞蹈，这些使人心绪改变的方法便是咒的一种。”
“我吹笛的时候，竟是在施咒？”博雅惊讶地问道。
“是。”
“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
“……博雅你呀，是使用咒的天才，在自己没有留意的情况下便可以施加力量强大的咒。”晴明将酒杯举到唇边，依旧微笑着说。
“什么嘛，完全不懂了。”
“哈哈哈……喝酒吧，月亮也已经出来了。”
“唔……”
明月果然已经悬挂在空中。
就在方才，月亮越过大唐破风式围墙的瓦檐，移上了桂树的枝头。
那是一轮满月，光芒如同水雾一般濡湿了庭院中的枯草。
不知从屋内何处走出了一位身着十二单衣的女子。她低下头，默默地执起烛台，将烛火吹灭。女子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皮肤沐浴在变得明亮的月光中，白皙地几近透明。
“……”她在博雅的注视下低头行了一礼，无声地膝行而去，消失在朦胧的黑暗中。过了一会儿，里屋亮起了一盏烛光。
“那是小熏吗？”博雅问道。
小熏是在秋日料理晴明生活琐事的式神，博雅曾目睹她从桂树下出现的场景。
晴明点点头，“今年桂树的花期有些延迟，所以小熏还在这里。不过再过几日，桂花大约就谢尽了。”
“唔。是这样。”
烛光移开后，月光愈发辉华清晰。庭院笼罩在清幽的月光下，空气中仿佛融入了细腻的青蓝色。
“真是绮丽的月色啊……”
“今天的十五日满月，与上个月的今日分不出高下呀，”博雅叹息道，“望月节那天的夜里有些积云，不时会遮住月亮，不免让人有些遗憾。今天却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
“是呢。”
“晴明呐，望月节那天有和别人一起好好赏月吗？”博雅突然道。
晴明收回望向月色的目光，缓缓看了博雅一眼，“那天夜里宫中有宴会，那个男人让我在宫中占卜祈福。你也在的呀，博雅。”
“晴明，不要那样称呼陛下，”博雅长叹了一口气，艰难地决定对此不再多说什么，“我是说宴会结束之后啊。”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丑时过半了吧。”
“但月亮还是在的。”
“……”
“一个人吗？”
“一个人。”
“……会寂寞吗？”博雅不等晴明的回答，便自顾自说下去，“虽然你说过，人不管是否是独自一人都会感到寂寞，类似这样的话。但是我今天并不是想要这样的答案。热闹的晚宴结束后，独自一人回到如此安静的宅邸，会寂寞的吧，就算是晴明，我想也一定会觉得寂寞。”
博雅一口气说道，“我啊，一想到圆满的明月即将消失在晨光中，就会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孤独。对我这样的人而言，这种感觉虽不陌生，但从来不曾这么强烈。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答案——是因为还不够圆满。”
“博雅，平常的你一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是稍微有些喝醉了吧，”晴明微笑着说，“不过，博雅秋愁的原因就是这个。明月和秋天一样，必然会到来，也必然会落下。这是一件很悲伤的事。”
“嗯，是很悲伤的事。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我想让它不再那么悲伤。”
“唉，博雅，”晴明忽地笑起来，“你刚才说的‘只是为了专程来喝酒’那句话，其实不是全对吧？”
“诶？”
博雅有些不自在地把酒杯放下，“是没错……但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拜托晴明才来的。”
“博雅你很少会等这么久才开始说，看样子，这可真是件难以捉摸的事。”
“不是……不，其实也无可否认。这件事是否要做，我也需要下很大的决心。但此次前来，这件事一定要办到才行。”
“是关于什么？”晴明问道。
“是有关于思慕之情。”
晴明感到很有兴趣似的，转正了身子，重复道，“思慕之情？”
“是的。”
博雅的坐姿十分端正，脸颊上的皮肤因为刚喝完酒而发红。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思慕。你从前说过，可以把月亮送给心爱的人……所以我想，这么说的话或许能够传达我的心意，”博雅深呼吸了一次，说道，”晴明啊，我想把那轮明月送给你。”
说完，博雅就把头深深低了下去。
——如果有个女人非常爱你，你也可以利用咒取得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送给她，即使是天上的月亮。只要那个女人说“是”，那月亮便是她的了。
是因为前提。是因为有着深爱的前提，才能送成的东西。
“博雅，”晴明平静地说道，“博雅，给我倒杯酒。”
晴明伸出手，把喝空的酒杯举到他面前。
博雅抬起头来看着那只酒杯，那是只素陶杯，握着它的手指白皙修长。然后他又去看酒杯的主人，“晴明……”
晴明的唇边依然如含着蜜汁般，仿若留有笑意。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严肃道，“博雅，你在我们之间下了一个可怕的咒，为了解开它，我必须做点什么。来，博雅，给我倒一杯酒。”
博雅虽然如坠云雾不明就里，还是拿起酒瓶，将酒杯斟满。
葡萄酒在素陶杯中不停晃动着，渐渐平息下来。青蓝的月亮随着酒面的平息而逐渐变得清晰。
晴明用眼神示意他看着酒杯。
博雅狐疑地垂下眼睛，盯住酒面上月的倒影。
过了片刻，他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那酒中的月亮并非是贴在表面上的倒影，而是沉在透明的酒液中，散发出清幽的光辉，使得整只酒杯波光粼粼。
“晴……”
晴明收回手，将酒杯中的酒与月光一并饮尽，并将杯子翻转了一下面朝博雅。杯中空空如也，葡萄酒也好，月亮也好，都已经消失了。只有杯壁上残留着的酒水，在月光下反射着湿润的光芒。
博雅愣住了。
“晴明，你收下那明月了？”博雅问道。
“是的，博雅。”晴明如此回答。
高挂在空中的明月倾落西墙，二人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中，相视而笑。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