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孤女,生于二月,克父煞母;人人待她如瘟疫,弃之如履。
他贵为皇子,因国师一句:夺位弑君,被视为不祥之人,贬为庶民,幸得亲信所救。
“你这个灾星,都是你,你害死了你父母,现在还来拖累我们,你还有什么颜面存活这世间……”没了父母,可她还有叔父,哦,不止,她还有婶婶,此刻她正被她婶婶打骂;她叔父惧内,想要帮忙却有心无力。
他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她的,十五岁的他和六岁的她“丫头,跟我走”看着她防备的眼神“从此,我是你哥哥,你唯一的亲人,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灾星”
“无念,从此你在世间再无牵挂和念想……”
他屠尽村子里所有的人,一把火烧了她曾经的家,带着她离去。
他教她识字、练武,告诉她: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随着时间流逝,她长大了,她的容貌越来越美,性子却越来越冷冽。
她喜穿红衣,一身红衣在她的身上,就像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美的浓烈而张扬;
他也更加沉稳阴厉,一身红衣,红色发带倾尽一头华发,说不尽的孤寂冷漠……
他一直偷偷训练自己的死士和亲信,不是预言他会夺位弑君吗,那他就便大发慈悲让预言成真又如何。
此刻她在练剑,一身红衣飞舞翩翩,剑气狠绝凌冽,他们是同一类人,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什么阳光和光明,离他们太过遥远。
“无念”
“哥哥”利落的收剑,走到他的面前。
“你跟我在这谷中也呆了十年了,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你放心,这世间除了我没有人能伤的了你……”
就这样,一人一红衣执剑走天涯。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她一介女流,又生的如此美丽,难免有不开眼的恶俗之徒觊觎。
“小美人儿,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多孤单呐,要不陪哥哥喝两杯”
“滚”
她那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苍白无瑕微微透明,而又有一种冰冷冷的触感,让人难以接近,却又忍不住亲近。
那男人的手眼看就要抚上她如玉的脸庞,一声大喝让她停住了拔剑的手。
“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调戏良家妇女,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一向无表情的脸微微抽搐一下,在心底扶额,抬头忘向他:月牙长衫,白玉冠发,他的眼神清澈明亮,泛着迷人的光辉,完美的五官无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仿佛阳光般温暖渐渐照亮她阴暗的已经发霉的心房,如同天使般的温柔,纯净,让人无法抗拒。就像飞蛾明知火光会要了它的性命,却还是不顾一切去赴死;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原来她也是渴望温暖的,她哥哥待她很好,却也冷冰冰,身边的人都是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魔,所以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温暖如此沁人心脾。
“老子就是王法,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坏老子好事”
“在下墨尘音……”
“名剑山庄二公子?”
“正是在下”
名剑山庄可惹不起,二公子虽然一介书生不足为惧,可大公子可是惹不起的狠角色“原来是二公子,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误会、误会……”
你看,那些个无知的人,就是这么的欺软怕硬;一个侧踢将那人踢翻在地,剑尖直指那人命门。
“女侠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一遇到生命威胁,刚才在她面前的大爷变成了眼下的孙子。
“姑娘,他已经知道错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真是蠢,不过蠢的可爱,她喜欢“要我放了他也可以,你,带我走。。。"周围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姑娘是不是傻,那么不害臊……
她却不介意,固执的看着他震惊的眼睛
“姑娘……我……”刚才训人的气势已经没有了,看着她固执的眼神,决绝的神态什么道理都说不来。
剑尖又深入一分,鲜红血液顺着剑尖滴落,红色,多么另人兴奋的颜色。
“二公子,救命啊……”那人看着她见了鲜血变得兴奋异常的眸子,鬼哭狼嚎的向他求救。
“好,我带你走.....”但他却不知道,他做的这个决定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她笑了,却显得僵硬古怪,这是她第一次笑,却不会是最后一次吧,上天终究还是怜悯她的,让她遇见了他,可这遇见是缘是劫就不得而知了。
他带她回了名剑山庄,不幸也悄悄向他们走来。
“无念,你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啊?”
“你不喜欢?”
“你应该多笑一笑,女孩子应该快乐点”
他喜欢她笑,她就学着多笑,从开始的生涩僵硬到后来的惊艳芳华。
“无念,你戾气太重”
“你不喜欢?”
“你应该多读读佛经,女孩子应该温柔点”
他喜欢她温柔,她便多读佛经,净化戾气,从刚开始的古怪难看到后来的淡然处之。
“无念,你为什么总是一身红衣?”
“你不喜欢?”
“你应该多穿白衣,女孩子应该素雅点”
他喜欢她素雅,她便褪去红装,穿上白衣;从刚开始的生硬别扭到后来的素雅宁静。
……
他是个古板的书呆子,她为他改变,她并不觉得不开心,相反她很快乐,因为他让她有家的感觉。
宁静是从什么时候被打破的呢?记不得了。
她正在陪他下棋,白衣飘飘,嘴角微扬,神情祥和,她哥哥的无念呢,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而此刻他的眼神柔柔的看着她,好像又在看着别人……
“咯咯咯……表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回眸望去:白衣似雪,身影婀娜,明眸皓齿,峨眉弯弯,笑容在她脸上晕染开来,素雅温暖;怎么这样熟悉?可不,现在的自己不就这样的吗?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婳祎,你怎么来了?”眉眼弯弯,眸子里流光溢彩。
“为什么我不能来呀?可是表哥金屋藏娇,怕别人知道?”
“哪里的话,你哪会是别人?这是无念姑娘,她孤身一人在江湖飘荡……”
“我叫无念,是你未来表嫂”她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闻言,她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哀伤,梨花带雨的模样却还要假装坚强。
“恭喜表哥、表嫂”
“我不可能娶你,我喜欢的是婳祎,至始至终都只有她”
“表哥”
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她满眼讽刺“那我就杀了她”
抽出随身的佩剑,指向那弱不禁风的女子,眼睛却死死盯着他,突然悲哀袭向心房,竟都是靠这般才能得到的吗……
“你、你这女子怎的这般歹毒,你要敢伤婳祎一根毫毛,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无所谓,我并不在乎”她不以为意的盯着指向婳祎的剑尖,似乎在思考着从哪里下手。
“表哥,念姑娘一介柔弱女子,孤苦无依,你就娶了她,祎儿愿为平妻……”
“祎儿……你,当真,不介意?”
“不介意”眼神里的痛苦抑制不住,却又不得不妥协,看得他心里百转回肠,当初怎么招惹了这么个女子回来,他的祎儿那么温柔贤淑,而她……念此,再次看向她的眼神满满的嫌弃。
呵,苦涩的微笑,嫌弃吗?“我介意”她孤傲的看向他“给你两个选择:你娶我,或者”看向祎儿的眼神邪侫而又残忍“我杀了她,你再娶我”
“我娶你……”
“表哥......”
“哥哥,我要嫁人了”飞鸽传书给最爱的哥哥,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会为自己开心吗?应该会的吧,自己好像还没见过哥哥笑呢……
整个山庄阴气沉沉,大堂一张大红喜字孤零零伴着两根红烛,新郎一身月白色长袍,与平常无异;新娘一袭红衣,裙摆绣着的深红的彼岸花绽放的异常妖冶,独属她的气息,邪恶而魅惑。他微愣了一下,随后又深深鄙夷,哼,生的再美又如何,心肠却歹毒如蛇蝎,哪里比得上他的祎儿妹妹。
婚礼只有她的哥哥无心、他的哥哥墨无音还有他的婳祎,简单而又诡异。
“表嫂,我敬你,希望你好好待表哥”
“那是自然,他是我夫君”接过她递过来的酒,无视她眼中的不甘与愤怒缓缓喝下。
“啊”婳祎一声惨叫,伴着剑出鞘的声音,婳祎的双眼掉落在地,空洞的眼眶鲜血淋漓。
“我不喜欢她看念儿的眼神”无心淡淡说道,是了,她的哥哥无心。
“你们欺人太甚……”墨无音气极,冲向无心。
“祎儿……”
“表哥,我好痛……”
“我要杀了你”匕首插入她的心脏,她低头看了看没入心脏的匕首,笑了,笑容哀伤而又解脱;就算不是哥哥伤了婳祎,这匕首也会在洞房花烛时杀了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了吗?为何心脏还会那么痛?一定是匕首太锋利了,看着眼前这张扭曲的脸,这样一个连蚂蚁都不忍伤害的少年,得是多么痛恨自己?
“念儿……”一掌击飞墨尘音,扶起滑落在地的人儿,颤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好像下一刻她就飘散了……
“哥哥,我,好累……带我……回家……”
“好,我替你杀了他们,咱们回家”
“放了……他们,你要,好好的,替我,看看,这世界.......”
他废了他双腿,抱着她离去……
从此世间再无名剑山庄,没有无心也没有无念。。。
他遣散所有死士亲信,走遍名山大川,然后守着一方孤坟,讲诉他看到的也是他的念儿喜欢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