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十点的时候下楼接热水,回来时发现手机上多了一个未接来电。看了下电话号码,并不熟悉,也就懒得理会。

过了一会儿,收到一条短信,还是刚刚那个号码。

“我是陈客。这周末你有空吗?大家聚一下,说个重要的决定。”

想了想,好像自己并不认识叫陈客的人。但感觉对方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于是礼貌性回复:抱歉,你可能打错了。我不认识陈客,请核对下你拨打的号码是否正确。

刚把短信发过去,手机便震动了。无奈,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略有些恼怒的声音:“小赤佬!连我都给忘啦!!!你这种人长得丑脑子笨就算了,怎么记性也那么差!!!!!……”

恼怒,这什么玩意儿!正想回骂回去,突然听到对方的话中蹦出“菜鸟”这个字眼。这个外号,只有那小撮人才会喊。陈老大,是那小撮人中最爱胡侃的家伙。

“哇,陈老大!没想到你会打我电话。太开心了!额……只是没敢相信,我们不是说好只qq聊天的嘛。”

陈老大好久没说话,久到我以为电话掉线了。

“……”

“陈老大?”

“菜鸟,咱们去看看冷姐吧。虽然你进群晚,但我知道她跟你最熟。”

我的确跟冷姐最熟,因为她是那小撮人里,我唯一遇见过的人。

认识这小撮人,是在大四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那段时间就业、升学的压力骤巨。周围的同学、朋友也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联系变少,或者不敢联系,怕不经意间的交谈触碰到自己或对方敏感的神经。有时候会觉得很迷茫,完全想不明白自己的方向在哪儿。

有一天,大二一起兼职过的一个哥们儿喊我去发广告。我告诉他自己最近在考虑就业还是接着往上读,没心情出去浪。那哥们儿当即推荐我加入一个名叫“一撮人”的qq群,说那里面每天都会有人发心灵鸡汤。不过他自己早退群了,因为他觉得那几个人太闷骚。我问他,你都退群了,让我怎么找到那个群?难道你把群号码都记住了?

他说,那倒不是,主要是群签名好记。搓天搓地搓泰迪,专业不搓澡。

出于好奇,我在qq里搜到并添加了该群(寻找同类?)。群的名字很切合实际,加上我,群里共6个人。

大家好,我是舞殇衫染尘。

“什么破名字!殇啊尘啊的,整体就大写一个衰字。啧啧,少年,你心理很昏暗啊。”群名片叫陈老大的人说。

“高中时取的,图个标新立异。”

“少年,我猜你在读书。”群名片叫墨子的人说。

“是啊,地大,大四老年人一枚。”

“嘻嘻,你要是老年人,我们全都一抔黄土当棉被了。”群名片叫冷冷的人说。

“我也是地大的,材化学院11级,高你三届,学弟你好啊。”群名片叫芳梦的人说。

“哇,学姐好!”

“屁,他是人妖,以前在地大住58栋。”陈老大说。

“嗯,我作证,我住59栋。”群名片叫民乐的人说。

“地大有59栋吗?”

“我在华科,你们隔壁。”民乐说。

“++,上大学了不起是吧。你陈老大表示墙软不服。”

“民乐。”

“干嘛。”

“打到他服。”

“得嘞。”

这小撮人,从我认识开始,就一直深深喜欢着。陈老大爱开玩笑,冷冷是唯一一个女生,芳梦和民乐高中就认识,墨子自己开了个公司,不过据他自己说规模很小,挣不着什么钱。他们都在武汉,不过大家平常从来没有聚过,只用qq联络。陈老大经常说我们都是不开化的不会玩微信的90后老人。

这小撮人,是九月份到十月份里我最开心的慰藉。我乐于将自己的烦恼与困惑说给他们听,虽然他们经常因此说我经历太少,天生菜鸟一个,但每次都会给我提出中肯的建议。

此事不提。毕竟在生活中,我很少提及我们这小撮人。

说回冷姐。遇见冷姐纯粹偶然。这学期寒假在家待的时间短,初六我就回了学校。整个北街都没有饭吃。为了不饿肚子不苦自己,我去光谷家乐福买了一堆零食。回来的时候,边走路边埋头跟陈老大诉苦,迎面撞上了刚从屈臣氏出来的一位女生。我的零食,和她的东西撒了一地。更倒霉的是,有一支眉笔断了。

良心话是,当时的我就想赶紧赔钱了事。毕竟我是一个偏内向的人,不太擅长和陌生的异性交流,尤其不擅长和陌生的长相特别出众或特别普通的异性交流。我连忙道歉,并决定赔钱给她。那位女生也有些腼腆,她一直坚持不让赔钱。僵持中,屈臣氏里又走出来一个高高壮壮的女子,揽过那位女生的肩膀,问到:“怎么回事妞妞?”

“没事啦,不小心撞到了。有支眉笔坏了,他非要赔钱。”

“赔赔赔,必须得赔,10块钱买的呢。”

“还有啊,小伙子,还得来点儿精神损失费,看把我家妞妞吓的,回去贴两个面膜也补不回来。”

没错,那个高高壮壮的女子就是冷姐。之后的某一天,冷姐在群里突然把这件事当笑话讲时,我才意识到她口中的不会勾搭妹子的菜鸟二货指的就是我。她说,当时给我营造了多好的机会啊,微信也加了红包也发了,我倒好,连个后文都没有。

冷姐,一方面我有对象,另一方面,我不是外貌协会的,怎能看见长相特殊的一言不合就勾搭呢?

聊得多了,便知道冷姐就在光谷世界城做服装销售。她是一个非常直脾气的姑娘,说话不拐弯,所以她平时的业绩并不怎么好。她对象凯哥是个个子偏低的外卖骑手(冷姐不穿高跟鞋都比凯哥高),比她大七岁,是个憨厚老实的男人,为人虽然木讷,但对她特别好。

冷姐老家是湖南的,来武汉上班是因为凯哥在这边。其实一直让我佩服的是,冷姐和凯哥虽然都没上过大学,但他们都涉猎广泛,了解很多方面的知识。

“风催不残,雪压不坠,我的心系在这辆破旧的电动车上,每个清晨,每个中午,每个晚上,走遍这座拥挤的城市,扑通扑通,最后总会回到我们的小家,为你说着这座城,轻轻说着我爱你。---致冷冷”这句话是凯哥写的,他把这句话打印成了卡片,印在了外卖箱子贴背的那一侧。

冷姐之前跟我说,凯哥打算今年年底会买房子跟她结婚,因为冷姐今年27岁了,凯哥不想让冷姐一直等下去。还有,房产证上的名字会是冷姐。

我没有答应陈老大。我知道陈老大一直都喜欢着冷姐。他想做重要的的决定是当面跟冷姐告白。他不知道冷姐有男朋友。

这学期忙着自己的事情,也很少跟陈老大、冷姐他们聊天了。上周末,我从中南财大那边回学校的时候,顺道去光谷世界城看了冷姐。冷姐说她好像得了头鸣综合症,虽然现在并没有表现得太严重,但医生都不知道怎么治疗,只是建议她回家静养。冷姐给我看她因为失眠焦虑而掉的大堆头发的照片,给我看凯哥在早上背对着她偷偷抹眼泪的照片,给我看她喜欢的风情街的照片。冷姐说,房子本来打算在武汉这里分期买的,现在他们两人打算回湖南,回冷姐的老家炎陵,那里相对安静些。

冷姐那天一直跟我说,她喜欢在武汉,每天看到我们这群学生,就会觉得活力满满。临走时,她给了我一个木制的平安符,有些失落地说:菜鸟,我以后回家了可能就不回来了,你要好好的哈,有什么烦心事就看看这个平安符,它会保你平安的。我花15块钱在三楼买的呢。

那天回来的路上,我买了两罐啤酒,从光谷回学校的路上边走边喝,痛得难受。

当然,这些事陈老大不知道。冷姐也不让我说。刚刚去看了下“一撮人”那个群,就剩5个人,冷姐已经不在群里了。

跟陈老大打完电话,我便跟每个人都私聊了一段话,然后,也退群了。

一撮人,搓天搓地搓泰迪,专业不搓澡。陈老大,芳梦,民乐,墨子,冷冷,再见。

现在那个平安符还在我桌前挂着,写完这篇文章,我看了眼它,决定还是在发文之前屛掉他们五个人,只求各自安好。

窗外已经开始下雨了。有点儿想哭。戴上耳机,听买辣椒也用券的《起风了》。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迈出车站的前一刻

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近乡情怯

仍无可避免

而长野的天

依旧那么暖

吹起了从前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逆着光行走任风吹雨打

短短的路走走停停

也有了几分的距离

不知抚摸的是故事还是段心情

也许期待的不过是与时间为敌

再次看到你

微凉晨光里

笑的很甜蜜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

抚平回忆留下的疤

你的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

暮色遮住你蹒跚的步伐

走进床头藏起的画

画中的你低着头说话

我仍感叹于世界之大

也沉醉于儿时情话

不剩真假不做挣扎无谓笑话

我终将青春还给了她

连同指尖弹出的盛夏

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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