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一个人爱我。”妹妹的话把我又镇住了。她最近实在有点语不惊人誓不休。我问她：“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不知道，反正没有人爱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感受不到爱，逻辑上说得过去。只是，在我看来，这是一句充满负能量的话。
事实上，妹妹最近全身都是满满的负能量。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反叛”。与她对话，她第一个字一定是个“不”字；去抱抱她，她小小的身体每一处都是僵直的。言行倒是很一致。但恰恰是这样的“一致言行”，让当妈十年的我充满挫折感。在她恶魔附体让我绝望到崩溃的时候，我会妙变恶母，把她用力甩到床上死打屁股，或是晚上十点把衣着单薄的她拖到门外走廊罚站。
如果说爱有来处，我恶母一般的“暴行”能生出爱吗？可明明是孩子不听话在先，我教育孩子，有错吗？我心里的两个小人进行着矛盾的对话。但在表面上，我仍想通过沟通引导改变妹妹的想法。此刻的她刚吃完饭（用手抓饭），姐姐说到什么把她给逗乐了。我连忙叫她过来坐到我身上。她虽不乐意地说了句“干什么”，但还是像慢镜头下的企鹅一般，走到了我身边。
我背抱着她，异常温柔地对她说：“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都是非常爱你的。你感受不到我们的爱吗？”“感受不到。”冷冷的一句。“那好，妈妈告诉你，我感受到的你对妈妈的爱，好吗？”没有回应。我继续说：“在妈妈生病躺在床上的时候，你给妈妈盖好被子，还给妈妈端水喝，妈妈感受到了你的爱；在你从学校用积分兑换漂亮的手机壳送给妈妈，妈妈感受到了你的爱；放学时妈妈去接你，你看到妈妈后开心地跑到妈妈身边抱住妈妈，妈妈也感受到了你的爱；在爸爸和你们说油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容易生病时，你叫妈妈少吃，这时妈妈也感受到了你对妈妈的爱。”一番长长的告白结束。我从侧面看去，妹妹脸上原来绷紧的线条柔和了，小嘴也上扬了起来。她站起身来面向我坐到我的腿上，抱紧了我。我也抱紧了她。那一刻，她又变回了柔软的小宝贝。还让我惊喜的是，在我晚上7点多因困意袭来躺平在床的半小时中，妹妹不仅把乱得一团糟的黑板搁架收拾得清清爽爽，更把厨房的一池碗给洗了。妹妹出人意料的表现，都是因为我的告白吗？
也许是因为，我清楚地告知她我感受到了她的爱，她确定她的付出被看见被认可被珍视，所以心情愉悦了起来。而她说“没有人爱她”，是因为她真的感受不到，还是因为，我没有给她足够的爱？一个被爱包围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我想，原因在于我自己。坦白说，2021年，我在心里抱怨孩子的次数，比在纸上写出来的要多得多。但孩子有任何问题，第一应该反省的，是家长。2022，我要重温并努力践行《爱的五种语言》，让孩子感受到更多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