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利尔,我用散文来记述你。
与其说蒙特利尔象一个迟暮的美人,不如说更象是已经有了9个孩子,但肚里还有一个待产婴儿的年轻母亲。蒙特利尔曾经美过,但照料众多孩子的辛劳以及过日子的柴米油盐已经消损了她年轻的肌肤,往日脸上的光泽已经渐渐逝去,曾经有弹性的皮肤开始松弛,身上的衣衫也不再优雅飘逸,而是家常衣服抓起那件就那件,还算体面就好的意思。她操心更多的是孩子们的睡眠和吃食,身体健康和精神成长,已经顾不上装扮自己。
蒙特利尔带着点疲惫却也是兴兴头头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不是很在乎别人怎么议论自己。家里孩子太多,外来的的孩子也就不再新鲜。何况,孩子多了,花费大,活计多,外来的孩子和家长最好帮帮忙。
蒙特利尔有时候有点让人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湿哒哒,黏糊糊的。酒店房间宽敞的卫生间铺着黑白格子相间的地砖,透明的淋浴间安装了两个豪华大气的淋浴头,密密的细水柱可从上、中、下三个角度喷出,外面是长长的、偏挑起的拖地暗红色丝绒遮帘,让你惊艳,回头却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楼下兼对外营业的饭店里有黑色大理石吧台和大红丝绒座椅套,墙上的装饰画有跳舞也有喝酒。一幅画里女子身穿白色拖地长裙,腿踢得太高,在男伴的怀里向后仰去,正对画面的是高跟鞋的鞋底;另有一幅画是一对男女在跳伦巴,身后的其它男女正在纵情喝酒调笑。一切都那么热烈,但好像热烈地过了一点头。也有很随意很家常但让你感觉多少有点不自在的一面。还没退房的房间被不经意地分配给新来的客人,下午三点了房间还没打扫,服务员却几次三番地在客人还在房间的时候就开门进来。小饭馆的服务员脸上带着不易觉察的嘲讽,食指伸出来的时候却让人疑心这不是吃饭而是看表演。账单重复的计算等着你自己发现,大意一下也就算给这个城市作点贡献。
也有让你希望沉浸其中的地方和时侯。在黄昏的晚上,尤其是周末的黄昏,你要到美术馆边上的街上,那里华灯初上,街边熙熙攘攘,不同风味的饭店紧挨着打开门等待你。且不说众多熟悉的亚洲餐馆和当地的西式餐馆,地中海、希腊、巴西、法国等风味的餐馆也夹杂在其中添上更多的滋味。地下的酒吧,楼上的雅座,都在不同格调的装饰中期盼你。夏天的时候,座椅在黑色的铁栏杆后整齐地占据了大部分人行道,店家在栏杆边上放置的鲜花五颜六色,形态各异,装饰着街道,也装饰着人们的心情。店家也会放一些背景音乐,音量不大,和着人们谈话说笑的声音,给这种繁荣锦上添花。已经有很多桌子边坐着相聚的朋友或家庭,桌上摆上了散发着香味的食物和琥珀色的美酒,吸引着路过的辘辘饥肠。就算你不饿,大约也会被这温馨热闹的气氛感染,停下脚步,叫上一听啤酒,坐在余晖下,在这喧闹却不喧嚣的街角慢慢品味自己的孤独。
蒙特利尔也在奋力营造自己的家。通往河岸市中心的很多条道路都正处于修整,不断地看到有些建筑物上也搭上了脚手架,机场方向也新修出了又长又宽的路,在这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中,你有时候会忘记去看路旁的树。另有一种热火朝天是大街上的游行,凭运气看赶上什么风的。若是象我赶上加勒比海风,那就让眼睛在五彩斑斓的打扮中留恋,让耳朵在锣鼓喧天的敲击中震撼,让心脏在低音炮的轰鸣中胆颤。年轻人是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酒店前台和街面之间有一条不算很宽的过道,墙上挂着一些青年画家的作品,一群打扮入时的青年,端着高脚杯,就着旁边的饭店和这些艺术品,开起了一场小小的艺术沙龙。
蒙特利尔对自己的孩子照顾有加,从身体上,到精神上。著名的麦吉尔大学就坐落在皇家山脚下,藏品丰富的美术馆对年轻人免费开放。少量著名的和大量不著名但却也很好的艺术品在这里展示,有古典也有现代,值得你花上一天的时间好好看看。如果你有兴趣,个别艺术品前有画板、纸笔和凳子,让你坐下来临摹一番。
蒙特利尔涌动着有原始生命力的、有勃勃生机的血液,她在翻腾,在躁动,在过往的美丽中蜕变,要脱变出另一个模样。
这是一个生活的城市,是一个好好活着的城市。
写于2018年9月6日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