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校的第二天军训便如火如荼地拉开了帷幕,操场上整齐的墨绿色方队如同一块块移动的抹茶蛋糕,为安静的校园增添了无限的活力。
“同学们要坚持啊,希望你们通过军训获得钢铁般的意志,为迎接接下来的高中生活做好充足的准备……”班主任带着遮阳帽,面容和蔼地绕着班级方队说。
夭夭不理解为何每逢军训阳光就格外的灼热,她原本瘦弱的身体就像一颗刚刚长出来的黄豆芽,现在这颗黄豆芽在阳光的炙烤下已经有气无力了,满头大汗地站在太阳底下时她回想起了半年前自己为了应付体育中考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对夭夭来说或许没有比体育训练更痛苦的事情了,体考前的三个月她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可是这并没有改变她长跑时倒数第二的命运,唯一跑在她后面的是一个两百斤的胖子。在体考中她唯一没有被扣分的项目是投篮,那是同桌带着她练了很久的结果,说起同桌,他现在在哪里呢?还在读书还是和大多数初中同学一样打工去了呢?夭夭的思绪飘向了远方。
军训休息的间歇女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夭夭就独自坐在一边发呆。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她转过头去,一个明媚的笑容在她的眼前。
“我叫陆心,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啊,我叫陶夭”
“哈哈,是要逃之夭夭吗?”
“不是逃之夭夭,是桃之夭夭”
“很有趣的名字。”
“你长得真好看,笑起来像天使一样。”
“你真会说话,不过你见过天使吗?”
“以前没见过,不过现在见过了。”
哈哈哈哈……
夭夭从不吝啬对别人的夸赞,尤其是在面对温柔漂亮的女孩子时,虽然她的夸赞往往出于真心,但还是免不了被当做马屁精。
此刻阳光穿过柳树的枝叶落在陆心身上,她又圆又亮的眼睛透着温柔与天真,光滑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白皙,樱桃小嘴裂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夭夭总觉得这好像是某个青春电影里的女主流落在外了,她一笑,夭夭便觉得她值得世间所有的美好。
夭夭与陆心很快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只是陆心不管做什么都很快,走路的时候很快,吃饭的时候也很快,夭夭刚开始和她同行的时候总是跟不上节奏,走路要小跑才能跟上,吃饭也是狼吞虎咽,即便是这样还是处处需要陆心的等待。陆心总是表现出一副温柔耐心的模样,但夭夭还是为自己耽误了她的时间而感到自责。
站军姿是夭夭最害怕的项目,一动不动地站立是对身心的双重折磨,每当这个时候夭夭感觉世界彷佛静止了,虽然身边那么多人,可还是有一种天地玄黄、宇宙黄荒般巨大的孤独感裹挟着她。
阳光越来越毒辣,夭夭感觉自己的额头被晒得生疼,细密的汗水渗出头皮汇聚成小溪,沿着脸颊汇聚到下巴再滴到胸前。空气中热浪滚滚,夭夭只觉得头晕目眩,她不断地咬牙坚持,心里默默祈祷自己千万不要晕倒,但教官迟迟不让休息,体力不支的夭夭只觉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再醒来时夭夭发现已经躺在了医务室的床上,陆心和班主任都守在旁边,陆心关切地说:“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晕”夭夭轻声回应。
“你先别军训了,躺着休息吧,陆心你陪着她,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说完班主任走了出去。
“医生说你中暑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好的,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不会是班主任吧?”夭夭苦着脸问。
“是秦安背你来的,班主任我们两个也跟着来了。”
“噢噢,谢谢你们。”夭夭脑子里浮现出秦安背着自己冲向医务室的场景。
和陆心熟识之后夭夭便和她坐到了一起,而秦安也换到了别的男同学旁边。
军训快结束时教官从方队里选出了两个标兵,男生是秦安,这并不奇怪,因为他做什么都是一副认认真真不苟言笑的样子,夭夭甚至觉得他的动作标准得像机器人一样。女生个子高高,白白净净,还有点婴儿肥,夭夭还不清楚她叫什么名字,只觉得她真好看。有了标兵以后夭夭散乱的目光终于有了聚焦点,虽然还是常常因为动作不标准而被教官点名,但也算有了改错的模板。
这一周都是在痛苦的军训中度过,夭夭唯一的乐趣就是晚上军训完看看课外书。在军训的这几天晚上她看完了《活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她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一段痛苦的经历当正在经历时会感觉每一刻都很漫长,而当过去了再回望时又会觉得光阴似箭。痛苦的军训很快来到了最后一天,这一天要汇报表演,于是夭夭站在方队里跟着标兵在主席台前走了很多很多遍。
汇报表演结束后教官们便要上车离开了,校园广播里放着:“我怕我没有机会和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在煽情的歌声里许多同学流下了眼泪,夭夭心里也添了几分伤感,只是还没有到能够流泪的程度。
军训结束那天晚上一大叠新书就发到了同学们的手上,夭夭耐心地在每本新书地扉页写上自己的名字,又把新书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书柜里,换出前几天晚上一直捧着看得课外书,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我的高中真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