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过了个寡淡清净的除夕夜后,渐次从渴盼一大家子在一起过年的遗憾中回过了神来,一齐感到了三个人过年的好处来。
三个人一个小家,过年的最大好处是简单灵活。过年的程序变得简单了,生活的细节灵活了。
我的印象中,过年是有程序的,尤其是一大家子在一起过年,过年的流程按照老祖宗留下来的过,大家都有彼此心照不宣的敬畏心,就会省去很多麻烦。比如吃什么,玩什么,怎么吃,什么时候吃……一系列的麻烦,按照程序来就会变得简单起来,否则将会很纠结,或者直接乱了套。相比一大家子在一起过年的程序化,一个小家在一起就简单多了,发扬明主,灵活安排就好,三个人的各抒己见总要比一大家子的各执一事要简单很多很多的。
我们这代人,包括我们的孩子,从小到大,所有的年几乎都是在大家庭年的程序安排下一路走过来的。小时候要和父辈的兄弟姊妹围绕在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身边过,长大后要和自己的兄弟姊妹围绕在自己的父母身边,或者公婆,丈人丈母娘身边过,开心还是快乐都是有仪式感的。自己的情绪往往是被压抑,被禁锢了的。唯有一个小家的人在一起才是自由自在的。父母几乎对干活有绝对的话语权,而孩子对美食的验证也是说一不二的权威人士。一切简单的程序,体现高度统一,整齐划一的祥和氛围。
这一年在经历了去岁各种的磨难后,有幸在这样祥和的氛围里过年,全家人都很放松的过年,幸福是真实,快乐也是实实在在的,就连偶尔来点小脾气也是痛快淋漓,不遗余力的。三个人观点不统一的时候有,但统一起来也简单的多。
除夕晚上女儿和先生去给逝去的公公送点纸钱,我正在忙着做臊子面,不想换衣服下去,女儿有点不高兴。关键还是觉得自己一个未见过公公的儿媳妇的,去与不去真的无关紧要吧,就没有去。女儿的不开心也仅限于出门时,看我没有换衣服出门的意思时,她表现出的讶异和不满上,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情绪高涨起来,尤其一顿年夜饭吃完,一场春晚看下来,女儿和我就像啥事没发生过,好得像一个人了。除夕夜非要拉着我和她睡在一起,说什么越长大越觉得和妈妈挤个被窝都是奢侈的事了。
除夕夜我失眠了,在女儿和那人或远或近的呼噜声,想起晚上未陪他们去烧纸钱的事,心里多少有了点歉疚之感。当时正忙,也没多想什么就决定不去了,那人是默认了的,他还是传统的,认为祭祖本来就是男人的事,后代的事,儿媳妇去与不去问题不大。女儿却不同,一方面她主要还是希望时刻和我在一起,另一方面在她心里,单纯的认为我们是一家人就必须一起行动,没有男女,亲疏之分。
经历了除夕夜让女儿的不快,我反复反思了自己,认为无论如何,让孩子不开心,让亲人不爽,就是我的错,我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改变自己的性格。生活不只是一家人的平安,还有祥和融洽,才是真正的岁月静好。
壬寅第一天,也就是新年的正月初一,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早起,看那人和女儿睡得正香,据说初一是不能催人起床的,我便未去打扰他们。他们睡觉,我坐在一边,先日更,默默的码字,我写完了,那人也起来了,他准备早餐时,女儿也起来了,吃完饭,女儿提议去龙华寺进香,我和那人积极响应。
一家人收拾齐整出了门,院子里几乎没看到有人,街上行人车辆也不多,街道上没有了往日的喧闹拥挤,显得宽敞了很多,常坐的10号线地铁上人也不多,去寺庙的11号线倒是人满为患,不减往日的拥挤样子。女儿还说: 过年的时候果然和平常日子不一样。
到了寺庙,入口的地方在限流,一条龙华路分成了七条道,绕行完所有的道才能到入口,每条道都是挨挨挤挤的人,正月初一,感觉所有的上海人都去了寺庙,人太多了,以至于小个子的我走在中间根本看不到左右,只能抬头看看天,几乎快窒息了。还是心态不好,都有点后悔入乡随俗的凑热闹了。看看周围带孩子来的人还挺多,尤其是用推车推着婴儿来的人真不少,那环境我一个大人都受不了,孩子岂不是更遭罪,一家人不由慨叹南方人是真的比我们北方人虔诚得多。
走完了七条道就进入了入口,入口在查健康码,但并不严格,主要是年轻人中年人在出示,老人孩子大多不会操作,也就直接进了,看到这情况,我忽然担心会不会有从疫区来的人就在我身边呢?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是的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庸俗,疫情此起彼伏,我还是无法完全心安理得的聚集。
正月初一的龙华寺门票比往日涨了很多,一个人一百元,不知道有没有免票,或者特价票的情况,走了那么久进来了,大多人还是要买票进去一趟,也有少数人转身从另一个出口走了出去,寺庙如此敛财,多少让人心里不爽,我能理解那些转身往回走的人。抛却门票贵不说,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也是令人心不安的。既然来了,我心里还是有敬畏心的,什么都不说了,买了票,跟随人群往里走,只是不断提醒那人和女儿口罩一定要带好,并不时拿出自带的免洗液让他们擦手,以至于女儿说我: “你的洁癖感觉越加严重了。”也许吧,不只是洁癖,感觉越加唠叨了,因为一路上提醒了不下十次他们两个带好口罩。
哎,这场疫情,对人身体造成的病可以救治,那么心里的病该怎么办呢?
人太多了,我们决定匆匆离开,大家心里终归对这样的聚集还是有隐忧的,到了家一家人一起热了年夜饭剩下的东西吃了点,就坐着吃零食看电视聊天,晚饭做了简单的番茄火锅吃,取意来年要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三个人也吃不多,简单的几个素菜,边吃边聊天,简直不要太好。
晚饭后,一家人一起看着视频锻炼了一个小时后,继续吃零食喝水看电视聊天。女儿一边和我们线下聊,一边和女婿网上聊。听女婿说他回老家过年,爷爷家没地方睡,每天都要去山下的小姑家住,昨天正好小姑全家去了姑父家,他没地方去,夜深了一个人在外刷手机,等姑父那边忙完接他过去睡觉。我们都心疼女婿,正月初一无处可去,他心里一定很难过。
按照传统来说女婿家是个三代单传的家庭,男孩子的地位应该低不到哪里去,但是实际情况他在家族中受到的所有重视都只来自父母。说到父母重视,正月初一,孩子没地方去,不知道亲家母怎么想的,自己的孩子老实,脸皮薄,她也不出面给孩子安排一下,也许我这想法还是太惯孩子了吧,也许每个人惯孩子的方式都不一样吧!
正月初一,女婿一直在十二点以后才上了床,他上不了床,我们全家心也牵着睡不了。尤其是女儿,一直到收到女婿到家的信息后才睡了。
看女儿一直在担心,我只好给女婿发信息,让他不如回家和他父母挤挤睡。他说在爷爷家他爸妈睡的是个一米二的床,他挤不了。爷爷家有个空床,但是上面放满了东西,奶奶说腾不了,让他去和表弟挤着去睡的。小姑一家爱玩麻将,所以他们不玩个开心是不回家的,他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于是只能在外面等。我听了他说的,又气又可笑的,孩子从小我们会教育孩子诚实,老实厚道,但是太老实的孩子是不是在生存方面也有问题呢?
正月初一,因为女婿没地方睡觉的事,我又失眠了。年岁大了,睡眠差了,过了点就无法入睡,年岁大了,心里也越加搁不住事,有点事就会影响心情。哎,我还是无法做到洒脱,爱操心的命,新的一年到底能不能改一改啊?